他一把拔掉了手上的吊針,衝出房門。
“阿竹她死了!”
顧墨之的腳步,驀地頓住,如同灌了鉛,再也抬不起來。
老爺子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走到顧墨之麵前,輕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想要給他一些勇氣。
“阿竹死了,在西山叢林的時候,被,被野獸所傷,不治身亡。她的屍體,是跟你一起被送回來的。多討人喜歡的小丫頭,怎麼就……嗚”
說到這裏,老爺子嗚咽著,也再說不出一個字,轉過頭去,悄悄地抹了幾把淚。
顧墨之渾身僵硬,仿佛冬天裏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再也挪不動一個位置。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使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老爺子說的,是真的嗎?”
他轉過頭,掃視了一圈房裏的人。
池野和陳宸都沒有說話,低下頭,不置可否。
小方看著他,一字一句。
“是的老板,少夫人她——去了”
這句肯定的回答,對他來說無異於一把利刃,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慘烈的劇痛之後便再也沒有了知覺,整個身體像是沒有了心跳的木偶。
原來,那個他以為的噩夢竟然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
他的阿竹,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那她現在在哪兒?”
即使她死了,屍首總歸還在。
老爺子歎了一口氣,對著小方無奈道,
“你帶少爺去陵園吧~”
“是,老爺子。”
陵園,是埋葬顧家人的一處園子。
也隻有顧家人,或者被顧家承認的媳婦,才有資格埋葬在這裏。
雖然秋研竹和顧墨之並沒有完婚,甚至連訂婚儀式都沒有完成,但顧老爺子早已把她當成了自家人。
顧墨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達陵園的。
也許是他自己走著去的,又或者是被小方攙扶著去的。
陵園裏,秋研竹被葬在了顧墨之父母的旁邊。
顧墨之在她墓前坐下,眼神渙散。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一向筆直挺拔的身材此刻卻顯得無比落寞和孤寂。
墓碑上,少女清晰明亮的笑容印刻在照片上,如同她還活著那般。
他想伸手去撫摸少女的臉頰,觸碰到的,卻隻是冰冷的墓碑。
腦海裏閃過一段又一段過往,有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有她一高興就耍賴似的挽著他胳膊的樣子;有她一生氣就癟嘴不理他的女孩子;有她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的樣子;也有她眼含霧氣,怒視著他的樣子……
一顰一笑,深深印刻。
“這些花是誰放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墨之才緩緩開口。
墓碑前,放置著很多或黃色或白色的菊花。
“老板,是雲氏夫婦送來的。他們雖然不是少夫人的親生父母,但隔三差五就會來看望少夫人。”
“撤了吧,換成蝴蝶蘭。阿竹不喜歡菊花,她最愛的,是蝴蝶蘭……”
顧墨之泛白的薄唇緩緩張合。
漆黑的眸子看向照片上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子,眉眼裏都是快要溢出來的溫柔。
沒有人知道,那雙極力隱忍著的眸子裏,有著無法言喻的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