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檸走的時候把外套留下了,多的話也沒說,隻是讓嚴晝好好休息。
嚴晝手上紅了一片,看著就很疼的樣子。但是他本人好像不太在意,似乎感覺不到疼。
看到夏檸往外走,他跟著起身。
男人毛衣上粘了不少白毛,看著莫名居家,休閑褲角下露出清瘦的腳踝。
野獸在晚上總是莫名其妙的慵懶。
夏檸餘光掃過嚴晝的樣子,目光瞥到他有些困倦的眼角,“不用送了。”
嚴晝沒說話,自顧自的跟著夏檸往外走。
夏檸知道他固執,沒攔著。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外走,拉開門,一抬頭,夏檸看到自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是許生。
許生還穿著晚上參加宴會的禮服,一身白色,紳士又溫柔。
像頭頂懸掛的月,大晚上散發著溫柔又繾綣的光,撫恤了夜行的動物,又沒有打擾沉睡的人類。
他站在門口,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敲門,聞聲偏頭,看到夏檸和嚴晝一同出來,有些沒反應過來。
手裏的手機顯示著正在通話中,通話對象的背景是一隻狐狸頭像。
夏檸看到了,腦袋不太清晰地撓了撓頭,“手機沒電了。”
許生這才掛斷手機,雙手插兜,他看著夏檸身後看似扶著門框,卻好像將夏檸摟在懷裏的嚴晝,皺了皺眉說:“你們……”
夏檸擺擺手打斷他,走出嚴晝的家,“說了不用送——”
“我鎖門。”嚴晝掀眼皮看了眼許生,目光折回落在夏檸臉上,言簡意賅。
夏檸一怔,下一秒門被甩上。
“咣當”一聲像鐵錘砸在了心窩,夏檸感覺周身氣溫驟然下降,沒了外套阻擋,皮膚瞬間涼透。
片刻,她扯了扯嘴角,轉身開自己的門。
她的表情狀態全部落盡許生眼裏,可能是夜晚總讓人情緒起伏明顯,許生忍了小一年的情感忽然就忍不住了。
在夏檸推開門的那一刹那,許生一把扣住夏檸的手腕,“夏檸。”
夏檸反應非常平淡,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沒大沒小,叫姐。”
一句話,幾乎阻斷了許生所有前進的路。
可是他不甘心,長年溫潤柔和的眼睛裏溢出成年男性的本能強勢,一向藏著笑的聲音也壓低了不少,“我不想叫你姐。”
夏檸忽然有些難受。
你看這世界,在感情方麵誰也沒放過誰。她上一秒被嚴晝澆了一頭冷水,好不容易適應了低溫,眼下又有人來送溫暖。
巨大的溫差讓她陷入更加難堪的地步。
她閉了下眼睛,壓下心中翻湧不止的酸楚,轉身,慢慢抽走自己的手,笑得八麵玲瓏,“那就叫我夏總吧,許醫生。”
許生臉色瞬間一變。
夏檸歎了口氣,直接往旁邊玄關櫃子上一坐,蹬了腳上的高跟鞋,晃晃悠悠的像在蕩秋千。
她沒讓許生進門,兩個人就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畫麵讓許生想起一年前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天下大雪,他還在實習,值夜班,昏昏欲睡的時候,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狐狸睡衣的小姑娘跑了進來。
她趴在櫃台上,嘰嘰喳喳:“醫生!我又被我家胖橘撓了!快快快,給我打針!”
當時夏檸頭上還戴著睡衣帽子,許生又不怎麼關注娛樂圈金融圈,沒認出夏檸是誰,隻是覺得這小姑娘真可愛,他笑著安撫,“好,你稍等一下哦,我先登記信息,開了單子你才可以去打針。”
夏檸著急得不行,“那你快點呀,我不想死的。”
那個時候許生就發現了,比起一般年輕人,夏檸是真的很惜命。
他以為是天生如此,現在看來,應該有別的更深層次的原因。
比如,她要留著命去見一個人。
或者,等一個人。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裏,如果已經有了足夠去天南海北的能力還沒有主動去找而是選擇在原地等的話,那最後成功的機會著實不太大。
所以許生一直想:不著急,不著急,她往前麵看,我就在身後等,總有一天,攢夠了失望,她會回頭,會看到我。
況且,當初淩念瀟也偷偷給他傳過經,她說:“我們家檸檸寶貝啊,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逼著她,當然一直躲著也不行,要像放風箏一樣,鬆弛有度,這樣才能把她牢牢的捏在手裏。最重要的是,要能示弱,越是平時強大的男人,示起弱來越能勾住我們檸檸的心。”
許生深知自己不夠強大,所以無需示弱,他隻需要做自己,然後把這段感情,潤物細無聲地灌進夏檸身體裏。
可是誰能想到,中途會殺出個程咬金。
他看著夏檸小鹿一樣清亮的眼睛,沉默幾秒,主動敗下陣來,他示弱,岔開話題,“現在很晚了,我就不進去了,你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