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父子之間太過了解彼此,對方隻出一招,自己便能想到其來處,也清楚其將要指向何方。
劍與劍鏗鏘交鳴,在懸崖絕壁上不斷上升。
兩人很快就飛至頂峰。
南霜序忽地吐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如果有下輩子…咱們再做父子如何?”
他扔掉了手中的劍。
隨著南城的劍噗呲一聲刺破他的皮膚,他便從懸崖上墜了下去。
“這…”原琉璃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以兩人的修為,方才纏鬥之時能夠不落彼此下風,怎麼忽的一劍就敗落了?
她似乎感覺到什麼古怪,急忙向四周找去。
霜序墜落下去的身體不見了。
“南城長老,危險了。”
原琉璃的擔憂,已然兌現。
南城也被自己這隨意一劍就傷到他的情況驚了一驚,又被那句“下輩子再做父子”的話刺激得心神不穩,急忙往崖下搜去。
而他的後腦,此時正懸著一把半透明的劍,若非細看,絕對察覺不到其氣息。
那劍急落,將他的頭顱斬下,而方才說要同他做父子的人,此刻心裏盡是快意。
“騙子。”
他們的父慈子孝,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笑話。
他擦幹袍角的血漬,飛身躍下山崖,三兩步踏至原琉璃所在的船上。
既然身份已然暴露,他便連裝也不裝了。
原琉璃從未覺得一個人如此可怕,她想起了她師父。
平日裏教人讀書寫字時有多溫文爾雅,真正動手殘殺起來,就有多令人毛骨悚然。
眼前的人也是如此。
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別過來。”
兩個人之間,似乎隔上了無形的壁障。
“琉璃,你被他騙了。”南霜序看向她身後的李杭竹,“他們可沒你想的那麼單純。”
“魔族,你想對她做什麼?”李杭竹警惕地看著他。
“你如此緊張,莫不是怕我說出當年的真相吧?”南霜序撐著頭,隨意地坐在欄杆上。
“你們在打什麼心思,不如一起告訴她。也省得我被誤會成什麼弑父的小人。”
李杭竹沒有說話,隻是背著手。
“那場戰爭之後,你們一直都想滅掉魔族。而這個時候送到你們麵前的我,便是你們利用的工具。”南霜序冷笑地看向他。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和尋常人族不一樣的?
大約是…在那天。
他路過一個鄉野城寨,見到一群被山賊綁起來的婦女。
他依照著父親的教導,拔劍相助。
從那個山賊頭子頸上的鮮血濺在他袖子上的瞬間,他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魔族渴血的本能驅使著他,將那座城寨裏的人,斬盡殺絕。
他身後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告訴他…
“你和別人不一樣,你自誕生起,身體裏就流著另一個種族的血。”
“你是個魔族,人族與魔族不兩立。”
“細細想想,他為什麼要將你養大?”
那個瞬間,他似乎覺得很可笑。
他明裏暗裏問過南城無數次,為什麼他要收養自己。
“受朋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