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釧是隻身來到綾河城賣唱的,一醉樓裏的人也不知她的底細,一般這樣四處飄泊的人也多半是無親無故的,吳三娘便差幾個夥計準備將她草草下葬,還特意囑咐一醉樓上下不要宣揚此事,免得客人覺得沾晦氣讓酒樓裏的生意又冷清下來。
王二與趙勤倆個夥計將素釧的屍體卷在席子裏,駕了輛驢車便打算去將素釧葬了。
兩人剛坐上車要走便看到蘇櫻挎著個籃子從後門出來。
“一起吧。”蘇櫻一身素白的粗布衣衫,直接拿著籃子上了車。
回首看了看驢車上的草席,昨日還是會說會笑的活人,今日卻草席一卷成了冷冰冰的屍體,悄然又安靜的離去了,世事真是無常。
王二和蘇櫻有幾分熟稔了,看到她如此鎮定的上了車坐下,不禁驚訝的指指後麵:“你膽子這麼大?不怕麼?”
忽然嘴角一翹,蘇櫻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她側頭對王二道:“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記得老板娘說過我適合當殺手嗎?”
冷汗嘩嘩的冒著,王二和趙勤往同蘇櫻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隻感覺這姑娘不是個愛笑的人,但笑起來特別慎人……
兩個夥計頓時不敢接蘇櫻的話茬,默默的揚起小鞭子趕驢,慢悠悠的駛往東郊,打算把素釧埋在東郊的廖山腳下。
其實蘇櫻不過是念在有一碗湯圓的情誼,還有收了素釧一塊玉佩,所以於情於理覺得應該拜祭一下,況且素釧臨終之際吃了她做的一碗紅薯湯圓,讓她恍然有種當了劊子手送人上路的感覺,這種詭異的經曆很是值得追悼一下。
一醉樓坐落在城東,因為車上有死人,驢車撿了沿著淩河邊上的幽靜小路出城,這裏易發水患,河堤及河邊的道路都是有仔細修葺過,路尚還平坦,但到了城郊路麵便逐漸顛簸起來,蘇櫻不得不將籃子抱在胸前。
籃子上蓋得碎花布被風吹開一角,夥計趙勤便嗅到籃子裏散出一股香氣。
這趙勤比王二年紀輕些,大約十八九的樣子,嗅到這香味便把方才蘇櫻的詭異的笑容忘記,忍不住探頭過來問道:“蘇櫻姐,你籃子裏裝了什麼這麼香?”
“人肉。”蘇櫻答的很快,讓趙勤愣了一下,隨即瞳孔放大,但馬上蘇櫻便接道,“逗你玩的,是紅薯湯圓。”
呼了口氣,趙勤摸摸胸口,哪有人開玩笑表情那麼認真的。
“蘇櫻姐,你真的不適合開玩笑。”
趙勤的誠實換來蘇櫻又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慎人的感覺再度來襲。
坐在兩人中間的王二連忙岔開話題,問道:“紅薯湯圓?沒見過這種做法?這是給咱晌午填肚子的吧?還是蘇櫻你貼心,不像老板娘,讓人幹這種晦氣活沒有打賞不說,還打算讓我們哥倆餓肚子。”
吳三娘這人有些吝嗇是有目共睹的,夥計們私下都時常抱怨,蘇櫻其實也對此深有體會,救人還求回報的自然不會是慷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