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知女人心(1 / 3)

人的一生總有很多意義特殊的日子,一開始是生日,然後是結婚紀念日,再然後可能是孩子的生日,最後死的那天是忌日……

對我老爸來說,一定要加上一個那就是出獄日,這可能也是他這輩子唯一比別人多的一個特殊日子,我想這樣的日子他應該不會再有了,而且這樣的日子對道上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

好在我的車還在,我一頭鑽進車裏,蘇競跟上來,眼睛不錯神地看著我,我被她盯得毛毛的:“你怎麼了?”

蘇競道:“我還是不敢相信你就這麼回來了。”

我笑嘻嘻道:“這麼長時間,想我了吧?”

蘇競正色道:“我是擔心你。”

“有什麼區別嗎?”

“我很怕你出意外。”

“是以為我出了意外就沒法幫你了嗎?”

蘇競搖頭道:“不全是,因為我你才被卷了進來,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會良心不安。”

我一邊開車一邊道:“沒別的了?”

蘇競道:“你走了以後我好好地反思了一下,從始至終我好像還沒正經問過你,你願不願意幫我們,一直都是我在強迫你,現在女兒國你也去過了,兩個大陸的形式也了解了,我正式問你一句,你還願意幫我們嗎?”

我說:“我要說不願意呢?”

蘇競道:“那我不會再勉強你,等我把這邊的事情做一個了結,我會自己回去,畢竟跟我回去是有危險的,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過分。”

我看著她說:“你就沒想過留在這,太太平平過一輩子?”

蘇競斷然道:“沒有!”

我悠然道:“說實話我以前是不願意的。”

“那現在呢?”

“現在也不願意。”看著蘇競失望的表情,我笑了笑道:“放心,我會跟你回去的。”

“為什麼?”蘇競迷惑地問。

我歎了口氣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了,還是等我應付完老爸慢慢跟你說吧。”

……

我們趕到金玉酒店的時候已經過了12點,孟姨站在酒店門口不住低頭看表,見我下了車,焦急道:“什麼也別說了,快點進去吧,你爸等著你呢。”

我隨著孟姨走進酒店的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很多熟人——段虎、徐懷玉、馮八爪,王二財也在其列,道上的老大們齊聚一堂高朋滿座,還有很多我小時候經常見卻叫不上名的老江湖也都來了,今天這樣的日子,不管是江湖新秀還是已經隱退的名宿都要給龍家一個麵子。

在最前麵的一張桌上,老爸穿了一件嶄新的中山裝正站在宿驥麟旁邊,手裏端著一杯酒,兩個人正在高聲說笑,同桌的也全都是江湖前輩,老爸雖然站著,可腰板挺得筆直,那些老頭子們反倒個個身子前傾,臉早帶著笑,認真地聽他和宿老頭閑聊,江湖說到底是靠實力講話的,龍寶華這隻猛虎一出牢籠注定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魁首,人人自危談不上,但小心些總是對的。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我總覺得老爸很威風,就算在牢裏也是一樣,可今天再見他忽然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首先,他已經老了,雖然他的頭發染得黝黑發亮,身板筆直,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不像從前了。

還有一種感覺就是——我覺得他的這種威風已經不再能吸引我,以前老爸是我的偶像,年輕人誰以能不羨慕一言九鼎的黑道大哥呢?因為這個,我為了他不讓我插手公司的事鬱鬱了很長時間,我能安之若素地待在一個荒郊野外的小賓館裏啃方便麵,未必不是為了和他賭氣,我倒不是有什麼野心,我覺得憑我的身份就算不能八麵威風,起碼應該比現在這種狀態好上幾倍才對。

現在,我看到這些所謂的老大們躊躇滿誌沾沾自喜,忽然很想笑,心境也隨之泰然了,我想我還是應該由衷感謝老爸的,他沒有讓我涉足這個圈子是最明智的一步,也許龍寶華高明就高明在這裏了吧?我很奇怪我為什麼突然有了這種想法,隨即很快恍然——那是因為我見識過了真正的威風,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色,十幾個殺手衝進家裏也泰然自若,一聲令下,幾十萬人千裏跋涉奔赴戰場,說到底,老媽是手握百萬軍隊的大將軍,老爸還在為新開了一家攪拌站洋洋自得,這兩口子已經不是一個境界了。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事情,我快步走上去,老爸麵無表情地看過來,又和宿爺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對我說:“你孟姨說這幾天都找不到你,你是為了在今天給我個驚喜嗎?”口氣雖然平淡,可我還是聽出了裏麵的怒氣還有擔憂。

我嘿嘿一笑,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隻酒杯倒滿酒,高高地舉起來道:“爸,祝賀你,這些年您受苦了。”

老爸不和我碰杯,自顧自地呷了一口,板著臉道:“找地方坐吧。”

我衝桌上的眾人一揮手道:“諸位叔叔伯伯吃好喝好,我一會來給各位敬酒。”

宿驥麟嗬嗬一笑,假裝背地裏跟我爸誇我卻剛好讓我聽見:“後生可畏,龍老弟什麼時候讓他也出來試試手腳?”

“宿爺,別慣壞了小孩子,他還嫩得很。”

我撇撇嘴,連對白都毫無新意……

我帶著蘇競找了張人少的桌子坐下埋頭大吃,這可是這麼多天來第一頓消閑飯,同桌的人都知道我是龍寶華的兒子,又見我吃相凶殘,不禁都麵麵相覷。

我們旁邊那桌,高小薇不知道從哪叫來一大幫非主流孩子,一個個畫得就像牛頭馬麵一樣,臉上還帶著各種釘子,桌上已經喝空好幾個瓶子,在那大呼小叫,就跟閻王殿的小鬼吃工作餐似的。

高小薇見了蘇競急忙跑過來,親熱道:“蘇姐姐,你也來了啊。”

蘇競愣了一下才想起她來,便略略點頭,高小薇興奮道:“你答應過教我幾

手功夫的,你什麼時候有空呀?”

蘇競道:“你要真想學可以去你哥哥那裏找我,隻要我在,一定抽空教你。”

高小薇歡呼雀躍道:“耶,那就這麼說定了,剛才我跟他們說你一個人能打十幾個,他們都說我吹牛B,等我學會了要他們好看!”

高小薇走後,我驚訝地問蘇競:“你不是真打算教她吧?”

蘇競道:“我說過這話,就不能不算數。”

“你沒聽她學會了以後要幹什麼?”

蘇競道:“所以才需要人教,人不是天生下來就明白學武的意義的,你妹妹本性並不壞,況且我隻答應教她些粗淺功夫。”

“一個人可以打十幾個那種算粗淺功夫嗎?”

蘇競道:“算。”

我無語,隨即笑嘻嘻道:“對了,你還沒叫我師祖呢,你師父是苦梅吧?”

蘇競也微笑道:“可惜我師父不認我這個徒弟,否則我就叫你師祖。”

我說:“你知道苦梅為什麼不認你做徒弟嗎?”

蘇競歎氣道:“知道,她怕別人說她沽名釣譽。”

我意外道:“沒想到你挺了解你師父的。”

蘇競道:“我也沒想到師父是和你學的功夫,我以前隻知道她對她的恩師非常敬重,但她從來不說是誰。”

我幽幽道:“我教了她武功,然後她教了你,你又跑來找我,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蘇競道:“你剛才說你會跟我回去是什麼意思?”

不等我說話,我爸端著酒又過來了,幾輪敬酒喝完,老頭已經有點發暈,但步履依然矯健,我見他過來,忙站起來,老爸一按我肩膀,有些落寞道:“你坐下,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過幾天跟我去看看你媽,我有八年沒去看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