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裴儀心裏發虛,一下子被嗆到了。
坐在她身旁兩側的兩位哥哥連忙一左一右地給她拍背順氣。
裴述頗有幾分埋怨地看了眼自家夫人,不甚讚同地道:“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嘛。”
裴夫人將碗筷一放,皮裏陽秋地看著自家閨女,哂笑道:“我覺得還是現在問比較好。梵音,你好好跟娘說實話,那位郎君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今日雖隻是匆匆一瞥,可那荀歡給她的印象委實太過不好——整個人雖然樣貌不錯,但氣質卻十分陰沉,就跟條毒蛇似的,叫人極不舒服。
裴儀想起先前二哥提醒她說裴家不接受青樓出身之人,一時麵露尷尬,支支吾吾地道:“荀歡……是我從……從……帶回來的。”
“萬菊窟”那三個字,她聲如蚊呐,旁人根本聽不清。
裴夫人秀眉微蹙,追問道:“從哪兒帶回來的?你大點聲。”
裴儀心虛地瞄了眼自家娘親,接著把頭埋得低低的,小聲小氣地道:“萬菊窟。”
裴述錯愕莫名,緩緩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一臉嚴肅地看向自家閨女。
有些話父母不太好問。
一直保持沉默的裴玄縱輕咳一聲,貌似雲淡風輕地問道:“萬菊窟是小倌館吧?”
裴儀頭埋得更低了,小聲道:“是的。”
裴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不是給你送了侍君嘛,你還去……那等風流之地撈人!對了,杜衡呢?這次回來我怎麼沒見到他?”
裴儀低垂著腦袋,小小聲道:“孩兒放他離府了。”
裴夫人七竅生煙,怒道:“為娘給你的人,你給趕出府了?”
“不是的。”裴儀莫名心虛得很,著急地辯解道,“是我看杜衡才情不錯,將來……必然大有所為,所以才放他做大事去了。”
裴述嘴角上揚了一下,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模樣。
裴夫人氣笑了,揶揄道:“你把一個良家子弟給放了,卻去那煙花之地弄一個不三不四的人回來!”
“荀歡不是不三不四的人。”裴儀低垂著腦袋都不敢抬起來,悻悻地道,“他不是我的侍君。他隻是暫時借住在咱們府上。”
怕是住著住著就成你侍君了吧?
這是裴父裴母裴兄幾人的共同心聲。
裴玄縱雲淡風輕地說出了自家父母的想法:“梵音,要不你把荀歡送出府吧。”
裴儀麵露難色。
荀歡可是個心眼極小的變態大佬。
這種人隻能他自己主動提出要走,斷不可主動趕他走呀。
裴述瞧著自家閨女的神色,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還是留下吧。”
裴儀麵露喜色,微微鬆了口氣。
誰曾想,接著,她便聽自家阿爹道:“梵音,你帶著那小倌搬出去住吧。”
裴儀那才剛鬆下去的氣一下子又吊了起來。
“阿爹……”裴儀知道爹娘這次明顯就是氣慘了,哪裏還敢考慮什麼不敢趕大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