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儀趕緊別開了眼去。
同為女人,她自然知道姑娘們在這種情形之下是多麼不想被人窺視。
裴儀快速地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輕輕裹到了白衣女子身上。
白衣女子見裴儀竟是轉開眼睛不看她,麵色中閃過些許詫異。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裴儀,突然開口道:“恩公,我腳扭了。”
裴儀耳尖微動。
老實說,她活到如今這個年歲,還是頭一次聽見這麼好聽的嗓音——雖是嬌媚,但不流於俗,而且有種說不出的貴氣,還帶著一絲利落幹脆。
裴儀暗道,別說是男人了,就她一個女人光是聽這姑娘說句話,她心頭都有點癢了。
這位姑娘既然腳扭了,那便走不得路了。
大周雖是民風比別處開放,但也不見得能讓一個男人抱女人走路。
裴儀心頭無奈,低聲道:“得罪了。”
白衣女子心頭詫異,接著便感到身下一空。
她這是被眼前的漂亮郎君給打橫抱起來了。
白衣女子抿唇輕笑,雙手一抬便摟住了裴儀的脖子,故作嬌怯地把頭往裴儀肩窩處一擱,嬌聲軟氣地道:“多謝恩公。”
裴儀感覺自己耳邊吹來一點熱氣,不由得臉頰微紅。
她將白衣女子抱上了馬車,並不多看人家,低垂著眼眸很是客氣地問道:“不知娘子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白衣女子慵懶地坐在她身旁,狀若驚慌地小聲道:“郎君送我去碎玉樓便可,我家人在那兒。”
碎玉樓乃是京都第一酒樓。
裴儀早就看出這姑娘穿著不簡單,聽聞人家要去這等貴氣酒樓倒也不意外。
赫連臨玉後一步進了馬車。
他瞧著白衣女子那絕世出塵的容顏,登時眼睛都看直了,毫不掩飾地誇讚道:“這位小娘子好生漂亮。”
這話委實過於孟浪了。
裴儀麵有怒色,厲聲嗬斥道:“杜子賬!”
赫連臨玉的目光仍舊黏在白衣女子身上,委屈巴巴地小聲道:“人家本來就漂亮啊。”
裴儀看不來赫連臨玉這副油膩好色的模樣,沒好氣地道:“若你眼睛不知往哪兒放,就出去跟著忠叔一起駕車。”
這話原本是警告赫連臨玉不要再盯著人家姑娘看了。
誰曾想,赫連臨玉竟是可憐巴巴地看了裴儀一眼,接著就幹淨利落地掀開車門簾出去了。
這等同於說:一個美人就坐我旁邊,你卻不讓我看,我做不到!
裴儀氣不打一處來,心裏破口大罵:個色批!
白衣女子目有興味。
她幽幽開口道:“恩公倒也不必動怒。我看那位郎君為人率直,倒比那些假作正經的偽君子強多了。”
裴儀聽到這話倒也不好說什麼,隻保持了沉默。
七殺規規矩矩坐在一旁,也不曾說話。
白衣女子心中愈發詫異,但也沉得住氣。
可等到馬車都行駛至碎玉樓了,她實在是沒忍住問道:“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這漂亮郎君一路上竟是一句話都不與她說,看也不看她一眼,連姓名都不告知一聲,委實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