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郎君也看兵書?”七殺審慎地問道。
蕭君臨隻覺得麵前這個侍衛的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極為犀利,好像能往人肉裏盯,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讓人無處遁形——就連說個謊話都容易發虛。
“我平時行商,大半時間都在路上。”蕭君臨半真半假地道,“閑得無聊的時候,我就看書——什麼書我都看。”
七殺神色肅然,貌似自然而然地問道:“顧郎君可有什麼好的兵書可以推薦?”
蕭君臨目光微變,麵色卻是如常,貌似坦然地笑道:“七郎君這不是為難我麼?我就看點雜書,哪裏知道哪本兵書就好了?也不怕你笑話,兵書我就隻看了《虎鈐經》這一本,也就記得其中一兩句話。七郎君若是想與我聊兵書,那我就沒法子了。”
七殺意味深長地瞥了對方一眼,麵無表情地道:“既然不懂,那就別說話了。我看書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
蕭君臨愣怔住了。
他一向長於人情往來,和誰說話都會留幾分顏麵。
可像七殺這種完全不給人留麵子,堵得他話都接不下去的,蕭君臨還真是頭一次見。
蕭君臨微微收斂了笑意,似笑非笑道:“既如此,顧某就不打擾了。”
七殺敷衍地“嗯”了一聲,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也不給蕭君臨多一個眼神。
直到他覺得背後的腳步聲徹底遠去了,七殺才把手中的《虎鈐經》一合,麵無表情地起身回了馬車。
馬車裏,裴儀覺得到處都熱烘烘的,睡又睡不著,身子又不舒服,實在是心煩意悶。
七殺撩開車門簾走了進來。
他壓低聲音道:“三郎,我覺得那顧淮喻有問題。”
裴儀頓時來了興致。
書裏,楚國大佬楚臨澤(七殺)可是與蕭君臨勢均力敵,互相都想恁死對方都又偏偏很難得手。
如今,七殺才和蕭君臨沒接觸多久呢,竟然就開始覺得對方不對勁兒了。
裴儀實在是好奇得很。
她向七殺微微傾過身子,興致盎然地問道:“無咎此話怎講?”
七殺見心上人朝自己靠近了一分,心裏頭實在是歡喜。
他抿唇忍著笑也往對方挪近了一分,這才壓低聲音道:“方才,顧淮喻一眼便看出我在看《虎鈐經》。一個普通商人怎麼會讀兵書?”
這年頭,書籍可是難得之物。
即便有了印刷術那也很難大批量地印書,更何況就算有了造紙術那紙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若不是富裕貴氣之家,亦或者本就誌在科舉功名之人,很少人會在家裏藏書或是看書。
更遑論說像現代那樣人人都能定個什麼一年讀幾本書的閱讀目標——這在大周是不可能的。
商人又最是重利,做事很講求實效,隻要能認字算賬就行,又怎麼可能專門去研讀對生意毫無作用的兵書?
“這萬一是人家的愛好呢?”裴儀故意打趣道,“顧淮喻行商,手頭有的是錢。他若是對兵法感興趣,買幾本兵書看看,倒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