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俊美的少年酸不拉幾地問道:“開藥鋪這種事情,我也能做得下來,還能做得不錯。三郎你怎麼就不考慮把事情交給我去辦呢?”
裴儀心中大呼不好。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真是恨不能自己現在能立馬消失在原地。
情急之下,裴儀亂扯道:“我其實有別的事情安排你去做,所以開藥鋪的事情就交給阿衡去做了。”
荀歡聽到這話,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他拉了根交椅隔著書桌坐到了裴儀對麵,美美地問道:“三郎,你想要我做什麼事情啊?”
一直默默護在裴儀身旁的七殺也是滿臉困惑,暗道三郎究竟又想幹嘛?
裴儀心裏真是好苦哦。
她本就是臨時想到的一個借口,如今聽到荀歡這麼問她,她一時之間又怎麼可能立馬答得上來?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要是現在沒法給一個交代,那不就是暴露了自己在撒謊亂扯的事實嘛。
裴儀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卻也隻能絞盡腦汁地當場想借口……
“是這樣的……”裴儀一麵冥思苦想,一麵緩緩地斟酌著道,“如今,晉州蕭家蠢蠢欲動。蕭家若是要與皇室開戰,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裴家。畢竟,我裴家是護衛大周的柱石,這是毋庸置疑的。哪個懷有反叛之心的人都巴不得對裴家除之而後快……”
裴儀這完全是王顧左右而言他。
但荀歡聽得十分認真,還很讚同地頷首道:“裴家如今的確是太不安全了。蕭家意圖謀反,第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裴家。隻有裴家這個大周最能依仗的軍事力量垮台了,蕭家才會放心大膽地往京城派兵。”
裴儀原本就沒有什麼思路,可如今聽荀歡這麼接了一嘴,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還真想起來一件可以讓荀歡去做的事情。
“阿歡,你也知道的。像裴家如今這地位,一般的事情很難動搖到裴家。”裴儀麵色凝重,很嚴肅地道,“但這其實隻是表麵現象而已,事實上,要想讓裴家垮台的方式實在是太簡單了。”
荀歡心領神會,接口道:“裴家權傾朝野,本就受天家猜忌。要想打倒裴家,隻需要加重天家的猜忌就行了。而讓天家猜忌裴家的方式雖有多種,但最簡單粗暴又見效的一種——便是在天家周圍到處散播裴家想要造反稱帝的謠言。”
“沒錯。”裴儀點頭讚同道。
她凝視著麵前的少年,沉聲道:“所以,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荀歡隱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心裏不由得很是激動澎湃。
有些事情,他真的很擅長,而三郎似乎要把他最擅長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三郎這是真的很了解他,也真的很信任他,所以才會放心大膽地把這種極為敏感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辦呀……
荀歡心裏那股酸不拉丟的心情一下子飄散到了九霄雲外。
他甚至覺得蕭浪人能幫三郎辦事也不過就是個跑腿兒的而已,隻有他——才是真正地走進了三郎的心裏,能讓三郎這般挖空心思地對他好。
裴儀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洶湧澎湃地腦補了一些什麼。
她精神雖是亢奮,可身體上的確是有些疲累,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這哈欠一打起來,眼淚也跟著流下來,人似乎就跟著犯困了。
裴儀強打起精神來,壓低聲音道:“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必定會放些風言風語中傷裴家。我需要有人能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為裴家說話。”
果然是這件事!
荀歡很滿意地笑了,拍著胸膛保證道:“這事兒包我身上!”
不就是找一群專門吹捧裴家的托嘛,他很在行的。
“我要的不是隻偶爾誇誇裴家的人,而是常年不動聲色為裴家說好話的人。”裴儀提醒道。
荀歡愣了一瞬,若是想搞這種長線路線,那方式上就得變化一下了。
既然是常年誇讚裴家,那就要誇得不重樣,誇得還要都在點上,誇得還要不動聲色,誇得要真心實意,要讓聽的人覺得裴家確實很不容易、真的是忍辱負重、國之棟梁。
似這等誇人的功底,那一定不是隨隨便便在大街上抓一個流氓地痞就能辦到的。
他必須得有組織、有紀律地招收一批人專門幹這件事情。
準確地說,他要招一批人,專門給他培訓如何誇裴家。
培訓內容他都想好了——第一堂課一上來就要對他們進行愛的教育,要講忠君愛國,而且要把裴家結合在一起講。
要讓這群受培訓的人感受到,裴家就是忠君愛國的代表,若是裴家這樣的忠烈都受到無端端的猜忌揣測,那裴家如此冤枉就算造反了又如何?
說白了,培訓就是一個洗腦的過程——他若是不把這群受訓之人洗成裴家的骨灰級腦殘粉,又怎麼能保證這群人真的會每天隨時隨地地為裴家說好話,而且一遇到有人說裴家不好他們就會立馬衝上去與人爭辯呢?
荀歡心裏已經有了章程。
他看著與自己隔著一張書桌而坐的心上人,豪情萬丈地道:“三郎放心,這事交給我來做就好了。”
裴儀肅容叮囑道:“此事事關緊要,大意不得。”
荀歡很鄭重地點頭道:“我明白。”
裴家如今很容易受到流言攻擊,而這種流言不管是真是假——隻要能讓老皇帝的猜忌心變得更重,那就算是殺傷力極強的流言。
如今三郎要他做的事情,就是以毒攻毒。
這種事情事關裴家存亡,他又怎敢不全力以赴?
三郎把裴家的安危都交到了他手中,他又怎敢不盡心盡力?
荀歡心裏情緒激蕩,很是激動地又強調了一遍道:“三郎盡管放心,對付這種流言傳聞的事情,我向來拿手。”
裴儀微笑著點頭,心裏暗搓搓地想: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拿手啊。書裏麵,你可是憑借輿論優勢趁機而起,簡直就是古代搞輿論戰的典範。
荀歡深覺責任重大,也不與心上人膩歪了,當即起身告辭,匆匆去忙輿論事業去了。
裴儀微微一笑,心裏終於又鬆了口氣。
真好啊,又打發走了一個粘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