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原本要去扶晏落魚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接著緩緩收了回去。
他垂眸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女子,也不再喊人家起身,而是緩緩地低聲道:“落魚,若是朕要把這天下交給你,你覺得你當得起這個責任嗎?”
晏落魚頓時覺得兩條腿仿佛有千鈞之重,頓時更跪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她後背都涼颼颼的,冷汗簌簌而冒。
她現在高度緊張,卻又止不住地竊喜。
她搞不明白老皇帝是真的想要她接手這江山,還是隻是口頭上試探她而已。
可是,若隻是出於試探,老皇帝完全不用做到這一步吧?
一想到老皇帝十之八九是真的想要傳位於她,晏落魚那顆原本就躁動不安的心一下子跳得更為歡暢。
這種巨大的喜悅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能勉強顫著嗓音開口道:“陛下不要再逗弄落魚了。落魚經不起嚇的。”
老皇帝卻絲毫沒有轉變態度,也沒有喊她起身,而是繼續道:“你在擔憂什麼?落魚,你不敢說出你的野心,不敢對朕說實話,那朕是幫不了你的。”
晏落魚心跳得好快。
她生平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擺在她眼前的是前所未來的巨大誘惑,她要是往前跨一步,可能真的就從此翻天覆地,翱翔直上九重天——可是,也有可能是一步跨過去便墜入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不確定性是如此之大。
晏落魚整個人都緊張得不行,她覺得喉嚨似乎都跟著心跳在一下又一下地強烈震動著。
她在做一個大賭局。
晏落魚心中劇烈搖擺著。
但她終究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即便麵前的風險如此之大,她還是決定要闖一闖。
雖說心裏已經有了章程,但緊張依舊消不下去。
晏落魚深吸幾口氣兀自冷靜,這才深深低垂著腦袋,緩緩又堅定地道:“落魚不敢欺瞞皇叔叔。落魚的確誌在天下。隻是,落魚乃是晏家女。這天下乃是陛下的霍氏天下。落魚名不正言不順的,談何繼承大統?”
她說這些話時,聲音顫抖得不像話,整個人都空前緊張。
話一說完的那一刻,晏落魚幾乎有種虛脫的感覺。
老皇帝卻是很滿意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優哉遊哉地道:“誰說你名不正言不順的?朕不是已經說過了,你自小沒了父親,朕便是你的父親。”
晏落魚渾身一震,巨大的驚訝震動之下,促使她再一次錯愕地抬頭看向了老皇帝。
她雖是有些猜到了老皇帝這話裏的含義,可她真真是不敢相信。
就在她這種期待又緊張又懷疑的目光中,老皇帝擲地有聲地開口繼續道:“朕會封你為公主。你是朕的親生女兒。隻不過,朕為了你的安全成長,所以將你自幼寄養在晉州晏家。晏崇道將軍乃是你的義父,朕才是你的生父。落魚,聽明白了嗎?”
晏落魚呆若木雞。
饒是她已經猜到老皇帝極有可能會立她為公主,但在聽到老皇帝替她謀劃的這番身世時,她還是驚得嘴巴大張,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