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擅長應付陌生人的搭話,加上她的眉眼偏英氣,不帶情緒看人的時候,會顯得鋒利又不好相處。而簡短又顯拒絕交流的回複,更讓人覺得她過於冷漠。
雲厘垂頭,沒有解釋。
卻因為這句話,剛鼓起的勇氣又癟了些。
無端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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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厘被排到最後一個麵試。
麵試官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名為方語寧。短發齊整,戴著細邊眼鏡,唇形天生下拉,看起來幹練又不怒自威。
不過,隻有一個人,也讓雲厘的緊繃感減少了些。
當時她去南蕪理工大學複試,裏頭有五六個老師坐著。一進去看到那架勢,雲厘腦子都空了。那瞬間,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趟白來了。
麵試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鍾。
方語寧點頭,整理著資料:“差不多了,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先前雲厘搜索出來的問題裏就有這個,而且多數答案都是——最好別說“沒問題”,也不要問一些高深到麵試官打不出來的疑問。
雲厘故作思索,而後,提了幾個通俗又官方的問題。
結束後,方語寧說三天內會出二輪麵試的結果,讓她回去等通知。
雲厘心情沒因此放鬆,依然覺得沉重,低聲道了聲謝便離開。
出到外頭,順著過道往前,看到工作區那邊,何佳夢笑著跟同事聊天。餘光瞧見她出來,何佳夢轉頭打了聲招呼:“結束啦?”
雲厘點頭。
何佳夢好奇:“閑雲老師,我看你的簡曆上寫著今年剛入學,怎麼突然想來EAW工作了?”
雲厘斟酌了半天,慢吞吞道:“嗯……我們導師放羊,平時不管我們。研究生的課也不多。”
入學前幾天,師兄師姐將她拉進了個小群,告訴她這個實驗室的大坑,比如導師極度放養學生,她最好一進學校就去抱其他導師的大腿,去蹭別人的組會,才有畢業的希望。
雲厘覺得自己能通過複試進入南大已經用完這輩子的運氣了,又讓她去和其他導師套磁,還要厚著臉皮去蹭別人的會。
理智上她告訴自己要這麼做,但行動上,雲厘就是一拖再拖,反複給自己的導師發郵件,試圖喚醒自己導師心中的良知和師德。
開學一個多月,她隻見過導師一麵,那還是開學之後兩周。
她給自己的導師——張天柒,那個曾經也是轟動科研界和工業界的人物,發了諸多沒有音訊的郵件之後,他邀請她到自己的實驗室坐一坐,聊一聊她的發展。
雲厘還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便認真準備了一份研究方案帶過去。
說是實驗室,張天柒的辦公室已經被他改造成休閑養老用的娛樂場所。
房間幹幹淨淨,書架上全是筆墨紙硯,桌麵上也攤開著各種書法繪畫,隻留了一個小角落放著一台筆記本維持著和外界的通信。
雲厘把研究方案給他看,張天柒用五秒看完,對雲厘大誇特誇後,直接切入正題:“小姑娘挺不錯,我這邊有個劍橋的朋友,要不你去他實驗室待著?”
沒想到張天柒會給她這麼好的機會,她也聽說過不少研究生會在讀研期間出國交流半年後回來,雲厘露出個感激的笑容,但又擔心張天柒覺得半年太久。
“老師,那我回頭和係裏申請一下交流項目,之前聽過可以去半年,不知道您覺得……”
“半年?”張天柒直接打斷了她,顯得困惑,“你為什麼不去待滿三年?”
三年?
雲厘腦袋一片空白,隻留下唇部翕動:“噢,那這邊我的論文……”
張天柒:“你在那邊會寫論文。”他停頓一下,“翻譯成中文,就是你這邊的論文了。”
雲厘的笑容僵住:“那我的研究內容……”
張天柒:“哦,你和劍橋那邊商量就好了,不用讓我知道。”
雲厘:“……”
怎麼聽都覺得不靠譜,張天柒自己也像忘記了這事一樣,再沒主動找過她。
報名的時候看導師和顏悅色,雲厘也沒想到會這麼坑,以至於其他同學的生活都步入正軌,隻有她還居無定所,每天都在發愁。
隻好順著師兄師姐說的,早一些出來實習。
從回憶中回過神,雲厘補充了個來之前就想好的理由:“而且我自控力不太好,拍視頻時作息會顛三倒四。找個實習能讓我的生活規律些。”
“哦哦。”何佳夢表示明白,開始跟她八卦,“杜格菲剛剛在裏邊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沒有。”
“前段時間她不知從哪知道傅識則在這兒上班,就直接找了我老板,說想過來麵試。”何佳夢吐槽,“她這麵試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老板就直接把這麻煩丟給我了,但我也不好連麵試都不讓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