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頤清院裏,薑晚池和薑雲染一身喜氣坐在那兒,一個指點下人添置器件,一個在提筆記清單。
這派頭,分明就像院子的主人。而且,管家也在,竟也恭恭敬敬地聽著薑晚池的差遣。
馮姨娘尚且忍得住,薑芷汀和薑伯孺到底是被捧習慣了,見此陣仗,臉都快氣歪了。
薑芷汀先衝管家發火,“林管家,這院子什麼時候換了主人?為何我娘這管後院的都不知道?你眼裏還有主子嗎?”
薑伯孺也在旁附和:“這院子,連我娘都不敢擅自來,今卻有人私自搬過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林管家,你報給我爹了嗎?”
要是往常,林管家對馮姨娘這一房也是畢恭畢敬的,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大小姐又不受寵,可如今,他哪裏還敢小瞧大小姐?
那一夜可跪得他腿都快折了,他還當大小姐忘了他跪著這事,沒料到她還讓婢子跟他說,下次再敢眼睛長在後腦勺,就不止是跪這麼簡單了。
林管家隻覺膝蓋都酸脹起來,趕緊回話:“二小姐,四少爺,老奴是奉侯爺之命,來看看大小姐需要添置何物,旁的不清楚。”
馮姨娘聽了這話,心裏妒怨不已。侯爺竟讓這鄉野丫頭搬進這院子來,還有薑雲染個蠢貨,她們哪裏配了。
薑芷汀心中疑惑,薑伯孺則不信,“爹可沒讓她們搬進來,林管家,你耳朵定是有毛病。”
薑晚池見薑雲染記得差不多了,便將那清單給林管家,“我方才說的,你都聽清了?”
林管家應下:“聽清了。”
薑伯孺一把奪過來看,見清單上寫著花瓶瓷器等物,還有一些字畫之類,他不屑道:“鄉野蠢貨也看得懂瓷器字畫?盡會裝,嗬嗬。”
薑晚池一拍桌子,那聲音震得眾人一驚。
她走到薑伯孺跟前,要笑不笑地說:“我聽說四弟弟的院子裏,瓷器字畫可是不少,你都看得懂嗎?來,給我顯擺一下你的真材實學,讓我長長見識。”
“但你可別蒙我,我找個老行家來旁聽,你要是說錯一個字,你就比鄉野蠢貨都不如了,好歹你生在侯府長在侯府,連簡單的鑒賞能力都沒有,你丟你娘的臉。”
薑伯孺氣得舌頭都打卷了,“你,你知道個屁!”
薑晚池冷笑,“你不止知道屁,你還給我演了一出狗吃屎。要我說,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昨天我讓你少在我麵前耍威風,今天你又變狗了?是不是還想我教你如何做人?”
薑伯孺氣急敗壞,卻也後退了兩步,悄悄往後躲。
馮姨娘一想到她兒子捱了薑晚池的耳光,就恨不得十倍奉還。等著吧,總有機會的,眼下不能與她計較。
她端出一副慈母的樣子,說薑伯孺:“你大姐姐說的對,你鑒賞功夫沒學到家,還不向你大姐姐道歉。”
薑晚池卻一點麵子都不給,“免了。今天請你們來,不是道歉的,而是做客。今兒我和雲染搬到這宜姝閣來,是請大家來高興高興的。”
正說著話,阮姨娘帶著薑仲孺過來了,薑雲染給薑仲孺拿了一塊糕點吃。
薑晚池接著說:“爹已讓人定了留仙居的飯菜,咱們意思意思吃個喬遷宴吧。哦,對了,林管家,去庫房取兩瓶上好的酒來。”
林管家:“是。大小姐還要別的嗎?”
薑晚池:“那你看著拿。”
馮姨娘母子三人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他們穿的這一身,竟是過來祝賀薑晚池這個賤貨喬遷的。
平西侯府向來節儉,從未定過留仙居的飯菜,第一次竟是為了薑晚池這賤貨,若那些夫人太太們問起來,隻怕她們這一房連麵子都沒了。
馮姨娘欲找借口離開,薑晚池卻像看穿她似的,“姨娘你站著做什麼,快坐下啊,你瞧你這身衣裳精致漂亮,一定不能坐在上菜的位置旁。”
話音才落,薑衛正踏進來,一眼看到馮氏披金戴綠,妝發榮貴,比晚池這主人家還要高調,他不耐地蹙眉,於是上座後,特意讓阮氏坐他身旁。
馮姨娘還要裝出大度的笑,指甲都快捏斷了。
偏偏薑晚池這賤貨還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