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姨娘如同被人澆了一桶冰水,從頭冷至腳。侯爺他在說什麼?就當沒了伯孺?
這是她吃了那麼多苦才生的孩子啊,侯爺怎麼能當沒了他?
還有他說的與人廝混,教唆挑事,陷害親姐,又是怎麼回事?兒子是她生的,他哪怕再差,也不會犯蠢成這樣。
馮姨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淒涼,“侯爺,伯孺他到底犯了何事,你要如此打他?上次的舊患還沒好全,這次又添新傷,你是不是真的想讓他去死?若是的話,你把妾身也一塊打死好了,咱們娘倆都不礙你的眼。”
這一招擱以前,薑衛還會覺得是自己脾氣太暴躁。可眼下,他怨自己不夠暴躁,才會讓薑伯孺變成廢物。
薑衛冷臉看著馮氏哭,“慈母多敗兒,你看看這些禁書,都是從你的好兒子那裏搜出來的,他身上還帶了女子的香帕,言辭浮誇無物,更是一手策劃了抄檢之事,想害雲染。我沒把他打死,就是看在他身上流著我的血。”
馮姨娘一驚,“侯爺,伯孺他有分寸,一定是有人栽贓他。”
薑衛都懶得再聽,“原來薑伯孺變成這樣,根源就在你這兒。別動不動就是有人栽贓,蒼蠅尚且不叮無縫的蛋,若是行得端坐得正,又怎麼栽贓得了?這些事我原也不知道,是你的好兒子自己說漏了嘴。”
馮姨娘趔趄幾步,“妾身不信。侯爺,伯孺他不是壞孩子,肯定有人將他帶壞,特別是他住到了西院去之後,妾身監管不及,他才這樣的。”
薑衛都不想再看她那張臉。寵溺孩子等於害了他,她竟還一錯再錯。上次他就已訓斥過她,當家要當家的樣子,偌大的後院,要管得好就要花心思,還得一碗水端平了。
顯然她根本沒聽進去,對自己的孩子一味偏愛,對其他孩子卻是不聞不問,更縱容刁奴害主。他以為田嬤嬤就已經是不得了的了,沒想到抄檢的這三個婆娘,竟然也是如此,隻認錢不認主人。
薑衛不欲再聽她哭訴,“你好自為之。”他大步離去。
馮姨娘跟被人抽了全身的力氣般,好一會兒才打起精神來,跌跌撞撞地跑去看薑伯孺。
然而來到祠堂門口,被攔在外,說是侯爺交代了,要關著四少爺,讓他跪著反省,不給吃喝,不請大夫。
馮姨娘將守祠堂的人大罵一頓,鬧得管家都來了。
然而管家卻對她搖頭,“馮姨娘請回罷,莫要再惹侯爺生氣,耽誤了少爺的傷。”
一句話把馮姨娘堵得,她憤恨地朝祠堂裏頭喊:“伯孺,伯孺,你應娘一聲。”
林管家卻道:“四少爺暈著還沒醒,馮姨娘請回罷。”
馮姨娘心急如焚,從袖子裏摸出碎銀來塞給管家,管家卻頭一次拒了她的銀子。
“方才侯爺發火,馮姨娘你是沒看到,老奴又怎麼敢再收你的銀子?”
馮姨娘終於死心,卻問管家要那條香帕,“讓我查出來是哪個賤人害了伯孺,我定不放過她。”
管家心說,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四少爺在侯爺心裏的位置了。侯爺最恨的事,他全幹了個遍。日後,隻怕難了。
馮姨娘卻沒看到管家的神色。
薑衛去了宜姝閣,特意跟薑雲染說:“爹都知道了,你為何那般氣憤。”
薑雲染一愣,“爹是怎麼知道的?”
薑衛:“你先告訴爹,你為何隻說那些婆娘的事,而不說伯孺的事?”
薑雲染:“爹,這不是什麼好事,說出來以後他還怎麼做人?”
薑衛尋思著,他還不如晚池和雲染想得周全。雲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她是去西院拿掉落的東西時,無意撞中薑伯孺與婢子廝混,她驚慌要跑之時,一腳踢到了花盆,才讓薑伯孺的小廝發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