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池憋著口氣回到院子,正要把妝落了去歇會兒,卻見阮姨娘跟雲染臉色俱凝著,不知在聊什麼。
這氣氛一看就不對,難不成是賬本出了問題?
果然,阮姨娘第一句話就是:“大小姐回來了,看看賬本吧。”
薑晚池打死不願意看那賬本,便問:“怎麼了?”
薑雲染有些憂愁道:“看這賬,也太難管了,幾乎每個月都超支,且每一項都是必要支出,減不得。”
薑晚池沒放心上,淡淡地“哦”了一聲,“超了就超了啊,又不是自個兒掏錢。”
誰知阮姨娘意味深長地說:“然則馮姨娘與雲染交接賬本的時候卻說,咱們府中從來都是每月隻給一筆銀子,若有盈餘的話可自己拿著,超出的話卻是不讓補給的。”
薑晚池坐了下來,要笑不笑地說:“這年頭還能有這種事?不知道的還以為馮姨娘是菩薩了呢,全是自己補貼銀子。”
薑雲染歎氣,“可不是,這賬本裏記的每一筆賬都有根有據,數額也沒有錯,若是真的,馮姨娘每個月都自己補貼了銀子呢。”
薑晚池笑了出來,“難怪爹那樣疼她呢,原來啊,都是有原因的。那你們可有什麼打算嗎?”
阮姨娘蹙了下眉說:“大小姐,我照實跟你說了吧,要真按這個賬本,補貼一兩個月尚可,長此下去,誰都受不住。”
薑晚池喝了一杯茶,潤了下喉嚨,說:“姨娘你還是太善良了。補貼一兩個月?嗬嗬。你願意我可不願意,我本來就沒錢,我還補貼?想都別想。”
薑雲染心裏也是這麼想的,隻是沒好意思說出來,“那大姐姐,擱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薑晚池直視阮姨娘,“姨娘,你在這府裏這麼久,沒道理不知道她馮姨娘是怎麼管賬的,你先說說你怎麼想的。”
阮姨娘沒說二話,而是用筆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減”字,“這賬裏,看似每一項支出都必不可少,實則許多項都是些無用的,把它減掉可省許多。但我做不得主。”
意思是,可行的方法她有,但她沒權,也怕得罪人。
薑晚池就知道阮姨娘門兒清著呢,隻是向來低調罷了。
“你隻管去做吧,我給你做膽。你也好,雲染也好,覺得不必要的開支就給刪減了,有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就行。”
阮姨娘卻有些不放心,“大小姐,如此你會樹敵良多的。撫琴軒那位就是故意這麼做,讓人下不來台,可別中計才好。”
薑晚池卻不在意,“她怎麼想是她的事,我怎麼做是我的事。也該趁這機會,給她些顏色瞧瞧了。她不是想作妖嗎,我看她作到哪兒去。要是把我惹急了,我連她的月錢都不發。”
薑雲染:大姐姐好凶啊,但是又好想看她一直這麼凶怎麼辦。
聊了一會兒,薑晚池實在撐不住了,就去歇了。這一覺本來睡得可好了,誰知硬生生被人吵醒了。
薑晚池最煩被人打擾了睡眠,喊了聲落梅,“誰踏馬在吵哄哄的,都趕出去。”
落梅說:“小姐,是下人們都跑過來了,他們說小姐不會管賬,要一句公道呢。”
薑晚池從床上起來,阮姨娘和薑雲染正從外頭進來,臉色不佳,大概是沒想到突然有這麼多下人來鬧事。
阮姨娘趕緊跟薑晚池說:“興許還得慢慢來,一下子做急了,倒惹怒了下麵的人。”
薑晚池也顧不上梳洗了,打著嗬欠問:“減了哪些項?”
薑雲染回答:“減了一些雜役,還有一個專門伺候四少爺的婆子,廚房的兩個丫頭。采買的物件裏,也減了好些觀賞的花草、燈籠、香料等。”
“做得好啊,我還嫌減得不夠多呢。這才幾個人啊。”
阮姨娘不無擔心,“這事情鬧大了總不好。”
薑晚池笑說:“這有什麼,姨娘你和雲染在旁看著,我這就給你們清了這些障礙去。”
落梅匆匆給她家小姐梳洗更衣,薑晚池讓她搬把椅子去院子裏,她準備訓話呢。
那些個來討公道的下人們,聽到大小姐來了,個個都挺直了腰板。沒別的,今兒大小姐要是不給個交代的話,他們就告到侯爺麵前,讓侯爺知道大小姐是怎麼苛刻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