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沈明庭淡淡道:“我檢查過費興發的屍體,他胸口的貫穿傷是直刺貫捅造成,傷口角度由上偏下,總體在心口處略偏上的位置。”
沈明庭一開口,趙祁明顯底氣不足了起來:“那又能說明什麼?”
李和和貼心地補充:“說明凶手的身高至少應與費興發相當,甚至還要高出一些,徐娘身材嬌小,不可能做到。趙少俠你的身高倒是挺符合的。”
趙祁按捺住心中憤懣,這丫頭倒是牙尖嘴利,但是過了今晚,我倒要看看看你是怎麼求我的。
他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李和和的姿容,心中已經浮現了一個惡毒的報複計劃。
李和和對此渾然不覺,眼見自己成功地說服了趙祁和眾人,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昨夜不在場證明”問答。
“大家昨夜亥時都在做什麼?可曾見過蹤跡可疑之人?”
據她所知,悅仙築的眾人生活就很無聊,沈明庭在房中看書,杭策在打坐練武,阮純和秦雪鬆在院內堆雪人,阮純還來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可惜這雪她在玉京山上從小看到大,早就膩了。
榮長老似乎與她有同感:“昨天晚上我老叫花子早就睡了,啥也不知道。”
徐林夕也道:“昨夜出了那樣的事,哪兒還有心思亂跑。我就待在自己房中,哪兒也未去。”
趙祁現在不想說話,是李靈韻替他答的:“祁郎擔心我害怕,昨夜一直與我在一處守著。”
於仁跟著道:“昨夜我原是想去找高飛躍喝點酒暖暖身子早點睡覺的,但去尋他卻不在,屋裏的地龍又燒得人昏昏欲睡,便早早睡下了。”
聽聞於仁此言,高飛躍趕緊解釋:“昨天一整天我都在山莊裏閑逛,每到一個地方我都習慣四處逛逛熟悉環境,但這三山山莊確實太大,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是亥時正點(晚上10點),對了我還聽到了悟慈師父誦經的聲音。”
悟慈雙手合十道:“貧僧昨夜亥時前(9點前)曾經去找過申洪施主一趟,原本是想為他講經,引他向善,但到了集福堂卻發現燈火已滅,估計是睡了,我便回房了。我在房內誦了一會兒經便也睡了。現在想來,當時應該多留個心眼,也許申洪施主就能逃過此劫了。”
李和和多問了一句:“你們是約好了亥時講經嗎?”
悟慈搖搖頭:“前夜他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來找的貧僧,貧僧便想著照這個時辰去尋他。”
沈明庭也難得開口問道:“悟慈師父昨夜誦的什麼經?”
悟慈不假思索道:“《大藏經》。”
“多謝悟慈師父。”李和和趕緊拉走了沈明庭:“他都有不在場證明了,你還問那麼多做什麼?人家是一個和尚,和尚是不會殺生的。”
沈明庭不置可否:“那你覺得,什麼人嫌疑最大?”
李和和想了想:“昨夜申洪死時,悟慈在房中念經,他的嫌疑可以排除,前晚費興發死時,於仁與高飛躍在房中飲酒,悟慈在給申洪講經,如果把他們和幾位姑娘的嫌疑都排除,那便隻剩下青城派趙祁和丐幫榮長老了……”
她皺著眉:“但我總有種直覺,並不會是他二人幹的。就憑趙祁的智商,也想不出來密室殺人的法子吧,而那榮長老,在江湖上素有俠名,且與兩人素不相識,我實在想不出他殺人的理由。”
沈明庭看著房簷上的水珠掉落下來,在雪地裏砸出個淺淺的坑,從從容容道:“要破解密室的難題,也許隻需要換一個角度。換而言之,如果這連環殺人案是同一人所為,確實有諸多局限。如果並非同一人所為呢?”
“若是這樣……局麵又要複雜許多了……”李和和陷入了沉思。
山抹微雲,時近黃昏,三山山莊的夥房裏又升起炊煙嫋嫋,眾人不用聞都知道了,那是水煮白菜、西紅柿炒蛋以及蒸飯的香氣。
正廳裏忍不住又開始唉聲歎氣,甚至還有人開始發牢騷:“指不定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臨死前還不能吃頓好的。”
隻有趙祁得意道:“那是你們,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早有佳人去為我做羹湯了。”
李靈韻已經在夥房裏忙起來了,她是大戶人家的庶女,在攀上趙祁之前過的也是要討好嫡母的日子,但如今,父母已經皆要看她臉色了。
她用夥房裏的食材有些生疏地做了一份山筍炒臘肉、一份韭黃炒蛋,又燉了一大鍋雞湯。李靈韻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沾了些爐灰的手,臉上閃過一絲怨毒之色:這一次,她一定要讓李和和付出代價!
張伯的菜也做得差不多了,李靈韻上前假笑道:“張伯,小女子燉了雞湯,這一大鍋我和祁郎二人也吃不完,不如就分給大家一塊兒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