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醒揉了揉眼睛,那個第二輛馬車上趕著車的,不就是自家老爸嗎?
“爹,”林春醒猛地站起來,朝那些馬車揮動手臂。
夷水村眾人也趕緊看過去,如果是林家樂回來了,這事情就順利了。
林家樂是不準備進縣城的,正要在前麵的路口轉彎,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小孩在那車上蹦來跳去的喊爹。
仔細一聽,這不就是自家兒子的聲音嗎?
聶武德也向前看了眼,說道:“林兄,那不是你們家春醒嗎?”
“這小子,來縣裏幹什麼?”林家樂沒看見自家媳婦,那邊上的男人看起來似乎都是村裏的,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趕緊就控車而來。
看著馬車朝這邊本奔來,林春醒直接跳下驢車,算起來他從來沒有這麼久不見爸爸呢。
“爹,”林春醒喊道,看馬車上空蕩蕩的,還有些疑問,怎麼一點羊絨都沒有呢。
林家樂從車上下來,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前世從這個年齡就很沉穩老成的兒子,看見他這麼激動。
“咋的來,你咋跑縣城來了?”林家樂把兒子抱起來,不過也沒有等兒子說什麼,就看向村裏的人,問道:“村裏發生了什麼事?”
麵對林家的當家人,陳金名才發現這件事有些不好說,他們遇到了麻煩,找人家的小孩子過來幫忙,為什麼找人家的小孩子幫忙呢?
是因為之前村長欺負人家家裏的孩子妻子,發現踢到了鐵板,知道了人家的厲害。
陳金名搓了搓手,道:“二爺,你要是不著急,先跟我們到城裏走一趟。”
林家樂:他就是再著急,也不能把兒子扔在這兒啊。
此時,後麵那十幾輛馬車也跟著來了,都七嘴八舌問道:“有什麼事?”
林家樂笑道:“沒事沒事,兄弟們先走吧,有空了咱們再聚。”
“爹,你買的羊絨呢?”林春醒跟著父親坐在馬車上的駕駛位,這才低聲問道。
“買得多,我直接在戎北找了兩個運鏢的,他們速度慢,過幾天便能送來。”林家樂解釋說道,看了看前麵已經排到進城的那兩輛驢車,“兒子,這些人怎麼又開始叫我二爺了?我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之前,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得罪村長了,他用那幾塊荒地跟我們找事兒呢,我直接給何俊騏寫了封信,讓他在縣牢待了幾天。”
“這個陳耀光,我早知道他不是個好貨,”林家樂有些生氣,問道:“他們這又是什麼事?”
“陳二發,有人去村裏報信兒,說他在外麵卷入官兵追賊裏麵,被誤殺了。”林春醒說道。
正說著,前方一個路口站著的年輕人向前邁了一步,攔住林家樂的車,恭恭敬敬地送上一枚玉牌。
“林爺,這是我們家老爺贈您的,若是遇到困難,盡可去京城平安巷去尋一個叫夏凡的人。”
林家樂沒接玉牌,笑道:“不必了,我們也是自救,並不是特地救夏老爺的,愧拿這樣的好處。”
年輕人看了林家樂一眼,上前把玉牌放到車上,然後轉身就走了。
前麵村裏的人都回頭看過來,見那走開的人又是一身不凡的穿著,隻覺以前把林家人當作落魄了不得不回鄉的人家,那時候的他們簡直太蠢了。
林家樂沒叫住那年輕人,把玉牌拿在手裏看了看,就遞給兒子收起來。
“爹,我看那人,怎麼有些別扭呢。”林春醒低聲說著,“好像是太監。”
林家樂點點頭,“隻怕真是個太監。剛出戎北的時候,我們和前麵的車隊遇到了一夥兒悍匪,忒厲害。幸好有你做的袖箭,我們才反敗為勝。”
“那一行人為首的,姓夏,有幾次,我都聽那些隨從脫口而出一個千。醒醒,還記得不,你大伯去富陽任職,就是走的一個夏太監的門路。這個夏太監,人稱千歲爺。”
林春醒看向爸爸,“您把千歲爺救了?”
“可以這麼說,”林家樂笑道,“既然那邊要念這個救命之恩,玉牌就先放著。”
“嗯,”林春醒點頭。
前麵的驢車停了下來,陳金名搓著手走過來,“林二爺,咱們接下來先去哪兒?”
林家樂道:“先去縣衙問問。”
這個時候的宜縣縣衙,外麵聚集著好幾波人,差役腰間挎著刀,一個個麵上比雕塑還冷。
陳金名和另外一個陳姓族人走的太快了,差點挨一刀。
差役冷聲道:“閑人止步。”
陳金名鞠著躬道:“差爺,我們是想來問問、”
“我們這兒不是菜市場,”那差役又冷聲打斷他的話。
林家樂才拴好馬車走了過來,他一來,差役跟摘下來一層麵具似的,笑道:“林二爺,您怎麼有空到縣衙來?我這就去通知太爺。”
看著這前後的差別,陳金名等人越發不敢再往前湊,擱村裏一個個都是嗓門兒賊大的漢子,這時候卻跟小媳婦一樣,扭捏地跟在林家樂、林春醒父子倆身後。
差役通報後,很快就有人迎出來,正是宜城縣令何潤本人,未走近便哈哈笑道:“家樂老弟,自從你搬到鄉下,我們是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吧。”
林家樂上前,見禮寒暄了一陣,才說明來意。
“哦?”何潤一邊聽著一邊引著林家樂往裏麵走,低聲道:“之前被誤殺的,也有你現在居住的那個村裏的人?”
“我也是才到家,之前去了一趟戎北,聽醒醒說,是村口的一戶人家,那男人經常去外麵賣個菜什麼的。”
“是的,何伯伯,”林春醒說道,“去報信的,聽說也是一個小販,就夷水村前村的。”
“醒醒又長大了不少啊,”何潤最高看的一個林家小輩,便是林家樂這個長子林春醒,之前林春醒他們在村裏受欺負,這小子寫給自家小兒子的那封信,可讓他看得大為讚歎。
既狠又仁,既知道進一步震懾宵小,又知道退一步贏得人心,這孩子是個能成大事的。
早就有的把二女兒和林春醒定親的念頭,在何潤心裏又堅定了幾分,不過此時倒並不是提起的合適時機。
“縣學應該快下課了,醒醒你去後院,也見見我夫人。待會兒俊騏一下學,看見你肯定高興。”何潤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