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上前道:“六爺,你們可是要找個姑娘來陪著?”
張純之緊跟著就道:“找兩個人,去樓上的雅間。”
囡囡一定在這個春風樓,如今京城大亂,情況還不明朗,他不能著急。
樓上,婢女提醒月娘:“月姨,您不下去了嗎?”
月娘搖搖頭,“不下去了。”
話音還沒落下,樓下的六爺已經發現了她,笑著招呼了一聲,就上樓來了。
“月兒,我兄弟上次沒盡興,這次你可要給我們找兩個會照顧人的。”
對上六爺探究的眼神,月娘毫無異常地點頭笑道:“好啊。”看去樓下,那年輕人還在試圖問那林元兒一些什麼,她看向六爺,“你們真是來消遣的?”
既然人很可能在這兒,六爺也就不隱瞞了,說道:“張二爺的妹妹,得罪了人被送到揚州來了,很可能在青樓,那邊正解決著得罪人的事,如果你知道些什麼,可不要隱瞞啊。”
月娘點點頭,不過她點頭的速度有些著急了。
“那張二爺,什麼來頭?”
“他祖父,是先帝時期的張相國,於咱們漕幫,那是有過大恩的。”
“聽說過,”月娘心不在焉地笑道,心裏卻在想,容姑娘送來的時候,沒提張家啊。
不過,不論如何,那小丫頭她都留著,私心裏,那般小的一個丫頭,她是真想養成自己的孩子。從地位上來說,長公主馬上就要成為一國之母,她一個小小的青樓老鴇,能不聽人家的嗎?
月娘正色,說道:“六爺,你這個忙,能幫我一定幫,要不然我把近段時間收進來的小丫頭,都喊過來,給張二爺認一認?”
六爺看向月娘的目光有些審視,卻是笑道:“行啊,這樣最好。”
來到一樓,六爺拉了張純之到一邊,低聲道:“月娘主動提出把近來進樓的姑娘叫出來看看,依我對這老娘們的了解,如果不是知道些什麼,她絕對不會管這個閑事。你要找到的小姑娘,八成在這兒。”
張純之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憂心,就怕終於找到的小丫頭,和剛才那個“林元兒”一樣,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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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很是清脆響亮的一聲,林春濃甚至都聽到了這響聲裏帶出的哨聲,她快速捂住被打出一道紅痕的手背,然後才往後看。
月娘已經回來了,肅著一張臉,對她說道:“講了幾遍了?握筆懸腕,你這手臂怎麼又擱到桌子上了?”
要不是自覺打不過,林春濃肯定跟她正麵剛,什麼懸腕,她以前寫字都是手臂擱在桌子上,懸著手腕直打哆嗦,還怎麼寫字?
見她不說話,月娘諷刺道:“怎麼,我說的你不服氣?”
林春濃搖搖頭,“沒有,我會記住的。但是請你以後不要打我了。”
說完這句話,林春濃立刻就後悔了,她這被父母兄長嬌養大的脾性,還真是有些難改。明知道麵對月娘時,應該順從老實,但這張嘴就是忍不住。
月娘倒是沒有如預料中的一般再抽她一頓,而是說道:“再寫兩張大字,才能睡。”
看著桌麵上散落的幾張畫著墨線的紙,林春濃都不想承認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那叫字,她拿簽字筆寫的字也僅僅是剛能看的程度,更別說這難度更大的已經上升為書法的東西。
“哦,”林春濃點頭答應。
沒想到月娘跟著又說:“明天早晨再早起半個時辰,我給你找了個繡娘師傅。”
“繡娘?!”林春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煩躁起來,“我為什麼要學刺繡?”
而且她現在已經起得夠早了,晚上戌正睡,都十點多去了,早晨寅時就要起,別說小孩子的身體起不來,就是她長大的身體,也起不來這麼早。
小丫頭臉上氣鼓鼓的,臉蛋兒上都氣出暈紅來,月娘心裏著實又愛又好笑,以前她總覺得小孩子煩人,這個上麵著人送來的小孩子雖然也煩人,但卻是可愛要比煩人多些的。
月娘沉肅的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來,“要成才,就得吃這麼多苦。現在,你隻有比那些深閨小姐更能吃苦,以後才能比她們嫁得好。”
林春濃:雖然我以前也想過為了以後能找個優秀的人,才想努力學些東西包裝自己,但是嫁得好什麼的,根本不是我的終極目標啊。
有病才會那麼努力隻是為嫁得好。
“寫吧,我在這兒看著。”月娘又道。
林春濃看了看她手裏的細柳條,扁扁嘴,到底是忍住了反駁的欲望。
此刻的包間裏,張純之還在十分耐心地跟兩個姑娘套話,這倆人是才進春風樓沒多久的,即使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麵對客人也做不到遊刃有餘。
更何況,這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公子,恐怕連老牌的姑娘,都禁受不住要沉迷。
“那些小丫頭,我們是見過,”叫秋色的姑娘終於是在看了張純之一眼後,雙手並在膝上,垂著眼睫說道:“但您說的那個,並沒有出來過、”
“你喝點茶,”旁邊的晚翠將一杯茶放到秋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