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瑞不在了,沈風逸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無形間變得沉起來,就連平日裏需要批的奏折都似乎多了起來。
一開始,沈風逸還擔心宋瑞不在他會再次回到以前失眠的狀態,還為能多出點折子批批而暗喜。可是連著幾次批著折子就那麼睡了過去後,沈風逸忍不住想,果然因為不是第一次了嗎?會不會以後會對離別更加習以為常?
再後來,饒是沈風逸不在意,也漸漸覺出點不對來,自己越來越容易困頓,而且一旦睡下,便會很沉,似乎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
又將錢禦醫召來看過自己幾次,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連錢禦醫也疑惑起來,“按理說,皇上有遵照方子調理身子,不可能這麼多劑藥下去都如泥石入海般毫無起色啊?可偏偏這脈象就是沒有半點變化。”
沈風逸也忍不住皺眉,“難道朕真患上了什麼疑難雜症?”
錢禦醫也是一臉費解,“若單說症狀,倒是跟嗜睡症有點相像,可這脈象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啊,請皇上恕老臣無能,老臣恐怕還的好好琢磨琢磨。”
沈風逸想著,左右也不是什麼大病,大不了就是多睡會兒,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剛想讓錢禦醫退下,小冬子卻在此時進來稟報,“皇上,周相求見。”
“可說何事?”
“不曾,隻不過,除了周相還有一人,奴才並未見過。”
沈風逸想起之前的交代,眼睛一亮,“快快,讓他們進來。”
周秦進殿後叩首跪拜,倒是另一人表情淡淡地看著沈風逸,也不行禮也不出聲。
而沈風逸在初看見這人時,便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可他思來想去又很確定自己沒見過眼前之人。
周秦見那人仍直挺挺站著,連忙拉了拉那人衣擺,示意那人行禮。誰知那人略顯不快地從周秦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擺,也不下跪,隻是拱手一揖,語調平緩,“草民梅顯見過皇上。”
姓梅?沈風逸心中一動,卻也隻是動了那麼一下,並未深想。
“想必先生便是萬冷與於之泓的師父了?”梅顯沒有開口,隻是很輕地點了點頭。
錢禦醫見這架勢,更加識趣,知道自己該退下了,再次行禮道,“皇上若無其他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
沈風逸點了點頭,“勞錢禦醫費心了。”
“不敢,此乃老臣份內之事,還望皇上保重龍體。”錢禦醫再次囑咐後方才離開。
而錢禦醫前腳剛踏出殿門,梅顯便身如鬼魅般移步至沈風逸跟前,就在沈風逸一個詫異後準備出手之際,梅顯輕鬆化招,右手食指與中指恰好搭在了沈風逸腕脈之上。
周秦這才從變故中回過神來,大吃一驚,“梅顯!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欺君罔上!”
而沈風逸在感受到梅顯雙指並未施力之後,緊繃的身體便放鬆下來,對著周秦示意無礙,隨後靜靜地觀察著梅顯的表情。
其實,就衝著梅顯方才這小露的一手,倘若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早已是死人一個了。
隻因梅顯剛才的出手速度已經快過了殿中的暗衛,快過了自己。
而扣著沈風逸脈搏的梅顯,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並無焦距地落在一個虛點,身形更是一動未動。
就在周秦忍不住再次想要出聲的時候,梅顯的手指總算動,兩指分別請按了一下,隨即將右手收回袖內,望著沈風逸語氣平靜,“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話一出,莫說周秦,便是沈風逸也大吃一驚。他愣愣地看著梅顯方才把脈的地方,低喃出聲,“中毒?”惶惶然然,好似不信。
周秦一驚之後,出聲辯駁,“禦醫才堪堪離開,都未查出端倪,何以你就兩指輕探,便敢下如此結論?莫不是聳人聽聞吧?”
梅顯半側過臉,仍舊保持著麵無表情,“因為這毒是我獨門秘製。”
恍若第二個驚雷劈下,原本晃神的沈風逸亦詫異抬頭,“你獨門秘製?”
周秦一頓之後,高聲喝道,“來人護駕!拿下這個逆賊!”
一瞬間,殿外侍衛湧入,殿內暗衛更是現身將沈風逸護在中央。梅顯好似完全沒看到這些人一樣,氣定神閑地轉過身看著沈風逸,“這些人困不住我,”隨後似又想起什麼,補上了一句“毒不是我下的。”
沈風逸已經從最初聽到自己中毒並且還是梅顯的獨門毒藥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很是從容地看著梅顯,略微一笑,“朕信。你們都下去吧。”
侍衛們麵麵相覷,都有點鬧不清眼前的情狀,直到沈風逸提高了聲音第二次命令他們退下,這才一個個地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