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宮裏的沈風逸,宋瑞始終未破的從容淡定終於露出一絲裂縫,目光猙獰地直視著萬冷,“你給老子說清楚,你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大可不必這麼激動,師父怎麼說也算是沈風逸的親舅舅,不會對他做什麼的。”
這話一出,不止宋瑞,連一旁的於之泓也愣住了,茫茫然地跟宋瑞對視了一眼,眼神裏的詫異沒有絲毫偽裝。
“舅舅?師父他怎麼又成皇帝的舅舅了?”
萬冷沒有看向問話的於之泓,不過這倒不妨礙他回答,“你入師門晚,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我入師門的時候,師公還在世呢,那時候,師公總是喚師父‘梅顯’,隻是後來師公過世,師父自己改了名字,‘梅顯’這個名字就再沒聽人提過。”
一旁未說話的宋瑞出了聲,“梅?沈風逸的母妃卻也姓梅,可是,天下梅姓之人何其多,總不能憑個名字就說是親戚吧?”
“自然不是。我聽師公說,師父是他們部族唯一的幸存者,當年師父隨師公遠遊,回族的時候,隻看到了遍地的屍骨,而滅族之人正是沈風逸的父親沈河竹。”
滅族…姓梅…
其實,勿須萬冷多說,宋瑞心底已經信了八分,若非真有滅族恩怨,宋瑞想不出那個梅顯,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地接近沈風逸,破壞雲國安定。
隻是,沈河竹早已過世,如今登基的沈風逸更是自己的親外甥,為何梅顯還是不放棄呢?
宋瑞隻是在心裏提出疑慮,並未問出口,隻是,他不問,有人忍不住問了。
萬冷垂下眼瞼,聲音澀澀,“執念吧……從當初收你為徒時,師父便籌劃著如今之事,縱使江山易主,有些事,也是無法改變的……”
“怎麼就不能改變,隻要你們撤了,何麟就翻不起浪了,沈風逸遲早能收拾了他,沈風逸繼續安好地當他的皇帝,一切都會很好……”
“可師父的執念,不是誰做這雲國的皇帝!而是要讓雲國不複存在!風崩離析也好,土崩瓦解也罷,甚至於,沈風逸越是能跟何麟分庭抗禮,於師父而言越是好事,因為,滿目瘡痍或是一分為二的雲國,就再也不是雲國了,什麼都削弱一半的雲國,被其他國家吞並就更不會遠了。而這些,也都無需我們再動手,隻需要坐山觀虎鬥便可。”
越聽表情越沉,宋瑞尤在掙紮,“可不管怎麼說,你也說了梅顯是沈風逸的親舅舅,他不該這麼害沈風逸的?”
“我何時說過師父會害沈風逸?難道,沈風逸不做皇帝了就是害他?其實就你們兩人的狀況,他不做皇帝了不是更好?”說到最後,萬冷的眼神甚至多了一絲揶揄。
然而宋瑞卻完全無視了他的這份話,因為萬冷說的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別人不了解沈風逸,他還不了解嗎?若是此時雲國天下太平,沈風逸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皇位,隱居避世。可偏偏眼下雲國因為梅顯的攪和,動蕩不安,在這樣的情況下,以沈風逸那樣的性子,是絕對絕對不會離開的。
“可是梅顯勸不動沈風逸的,雲國若麵臨危機,沈風逸一定與雲國共存亡。”
誰知,聽見宋瑞這般說辭,萬冷卻笑得胸有成竹,“不,他一定會跟師傅離開的。”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因為他若不離開,便會……死!”
最後一字落音,宋瑞倏地睜大了雙眼,咬著牙不可置信地吼道,“你說什麼?你不是說梅顯不會害沈風逸嗎?”
萬冷絲毫不認為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我是說我師父不會,可是沒說我不會……”
眼神掃過一旁安靜立著的爾橙,腦子裏似乎有根線隱隱浮起,為什麼萬冷這麼有把握?為什麼這些事萬冷不瞞著爾橙?為什麼當初要極力推薦爾橙跟隨他們一路回京?
雙眼在一瞬間掙得通紅,宋瑞忍無可忍地伸手揪住萬冷的衣襟,“你到底對逸兒做了什麼?”
一點也不覺得被人揪著衣襟會顯狼狽,萬冷的表情不改分毫,“我不過是給沈風逸下了點師門的獨門毒藥,不過你也大可放心,師父能配得出解藥的,隻不過,沈風逸必須要跟著師父回山,因為隻有那裏有種草藥摘下一個時辰內生嚼下去能壓製毒性,自然就給師父研製解藥的時間了。”
宋瑞氣得直接揪著領口將萬冷從座椅上拽了起來,“你他娘的放屁!你以為,一劑毒藥就會讓沈風逸乖乖離開?你不了解他就不要在這兒放屁!他寧可死在宮裏也絕對不會離開的!”
說完手上使力,將萬冷摔回椅子上,轉身就要出帳,可剛走兩步,便被唐三抽刀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