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才到院子裏,卻遇上了宵行,又是穿著一身紅衣,用黑色玄龜文壓著,也沒那麼張揚了。

宵行聽到動靜回頭,卻見著打扮齊整的白榆,心裏知道是徐家要放她入世了,麵上先軟和了三分,叫了一聲“師妹。”

白榆對著自家人說話和軟些,對著外人卻直接,衝宵行點點頭,就要自去修煉,才走兩步,卻聽得一句話。

“師妹似乎很不喜歡我?”

白榆一怔,卻沒直接回答,反問了宵行一句,“宵行,是螢火的意思嗎?”

宵行眉梢微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先前見過我嗎?”

原來兩人都是心直的,白榆卻笑了,“你生的很像上輩子殺了我的那個人。”

這話說得跟玩笑話一樣,宵行低頭去看她,小姑娘正是抽條的年紀,一張小臉骨頭鋒利漂亮,皮相也好,最好的卻是眉眼,滿是堅定無畏,像個少年俠客。

宵行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苦兮兮地說,“倒是我生的不好了,卻也怪不得我,臉又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

白榆揣摩了一下,這人大約沒什麼問題,總不能空明派了一模一樣的fen|身下來尋她的晦氣,整個仙界都以為她早死了,神魂俱滅。

放下心來,對宵行便也沒有那麼介意了,認真相熟起來便知道,這人爽直,嬉笑怒罵,皆在臉上。

“我倒有一件事要問你,在你眼裏,在外人眼裏,我阿爹,到底是誰?”

宵行一怔,扭頭看她,“你不知道?”

白榆盤坐在枯枝新芽下麵,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看得宵行說不出別的不好的話來。

“你的阿爹,徐師傅,本名徐夫人,是修真界鑄刀第一人,所有刀修心中的聖手。”

宵行說完想要仔細觀察白榆臉上的神情,卻發覺她並不意外,甚至有些如釋重負,露出了一抹早該如此的笑容。

“我就說,秀水鎮的第一和修真界的第一,又有什麼差別。”

她的眼睛看著他,卻又不是在看他,隻是空空洞洞的。

她也不願意叫他一聲師兄,隻是喊他的名字,“宵行,那阿娘呢?”

宵行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世人都不知道,徐夫人已經有了道侶,還有了孩子,甚至很多人下意識以為徐夫人是女子。

誰能知道秀水鎮上的徐冶是大名鼎鼎的煉器大師徐夫人?

宵行不知道徐煉的底細,徐煉也不願意告訴白榆,白榆心裏一清二楚,大約不是不願意,是不能。

知道的越少,她越安全。

但她從來就不是貪慕安逸的人。

宵行也覺得奇怪,聽師父說徐夫人從前一心練刀,什麼女人孩子都是他的阻礙,誰知道前來拜見如今孩子都這麼大了。

白榆打量了宵行幾眼,她總覺得宵行身上的氣息約莫修為不低,卻不知到底是哪一境。

“你十三歲築基,我十五歲才築基,算起來,你倒是比我早了整整兩年,若我師父知道,怕是要歡喜瘋了。”

意識到自己不經意說出了件大事,宵行抿唇,偷偷看她臉色。

果不其然,白榆愕然問道,“為何要歡喜瘋了?”

徐冶卻已經站到了庭院邊上,他也是一身灰色袍子,眉眼之間的意氣和白榆一模一樣,他遙遙地看著宵行,麵上並沒有一絲的不滿,直衝他點點頭。

宵行會意,低頭看向了白榆,“師父會很高興,又有一個天才弟子。”

白榆眉梢一挑,臉上還算鎮定,心中卻已過了一道彎兒,先是一驚,後又是果然,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