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羊城到京城,兩千多公裏。
一般的客機,飛行時速在七百公裏左右,大概三小時能到,而宇星加塞兒搭載的軍機卻是比較老舊的y-8c型運輸機。
這種機型的極限時速在六百八十公裏左右,平時的正常飛行,一般隻發揮引擎功率的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左右,也就每小時五百公裏上下,再加上航線航向上的問題,軍機飛抵京城,大約要四個半鍾頭的樣子。
不過,隻要能在二十號早上之前到達京城,宇星倒無所謂這個把鍾頭。
軍機是晚上九點一刻離開軍用機場的,飛不到三個小時,氣密艙內那些與宇星同機的士兵便打開背包,拿出食物,默默地補充著能量。
宇星仍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排副勻出一小份食水,向宇星走去。他自認為腳步很輕,可剛靠近宇星身周丈許方圓,宇星的眼睛就猛然張開,斜射過來的犀利目光嚇得排副手一抖,差點沒把東西掉地上。
“有事嗎?”宇星冷冷道。他已經注意到了排副手上的食水。
“首長,零點過了,我看你沒吃…所以就……”排副懦懦道。
宇星淡淡道:“謝了!不過我從不吃來源不明的食水。”說完,他又閉上了眼。
排副被噎了一下,遲疑了幾秒,便走回了原位。
排裏與排副關係最好的小廣東早就注意到了這一切,排副剛坐下,小廣東就湊了過來,悄聲問道:“排副,首長不餓?”
“這個時間,應該是餓的……”排副道,“不過他沒接?”
“為什麼不接?”小廣東奇道。
排副絲毫沒露出‘好心沒好報’的牢騷樣,反而略帶崇拜道:“因為謹慎。”
小廣東一愣,道:“這有什麼好謹慎的?食水我們不都也吃喝下去了麼?”
“這也許不是謹慎,而是習慣,一種謹慎的習慣!”排副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小廣東撇嘴道:“我有啥不懂的,不就是首長有真本事唄!”
排副笑著在他腦袋上頂了一下,道:“你小子,盡瞎猜,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啊!”
吃喝完之後,機艙內又沒了人聲,隻有巨大的引擎聲吵得人腦子亂嗡嗡的。
又飛了一段,忽然間整個軍機顛簸起來,而且還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
開始的時候,機艙內還很安靜,可是隨著顛簸不斷,終於有士兵忍不住聒噪起來。
“飛機不會出事吧?”
“說不好!”
“那咱們怎麼辦?”
“要是飛機真的掉了,我可不想死!”
“機上有降落傘嗎?”
“好像隻有三副,是給機組人員備用的。”
“我們這麼多人,三副怎夠啊!”
“……”
“統統閉嘴!”排副吼道,“安靜!”
可是沒有用。
顛簸還在繼續。
士兵們的躁動不止沒被壓下,反而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閉嘴!”
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地兩個字倏然傳到了這些戰士耳朵裏,在他們腦子裏如梵天雷音般炸響。
艙內瞬間噤聲。
等士兵們回過味來,全都齊刷刷地朝宇星望去。
宇星雙眼圓瞪、麵如寒霜道:“當兵的,與普通人最大的區別在哪裏?誰能回答我?”
眾士兵一時腦子空白,沒人接得上話。
“不是身體素質,不是技戰術修養,也不是嚴格的紀律……”
士兵們愕然相覷,宇星說的這三樣,正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
宇星見他們傻眼,嘴角略略一彎,右手成拳,擂了擂自己的左胸,道:“是這裏,是心…心中對祖國的絕對忠誠,堅信自己能戰勝一切困苦的絕對信念,這才是軍人最可倚仗的地方,也是軍人與普通人的最大區別。”
眾兵心頭劇震,腦海裏不斷盤旋著宇星剛才的那番話。
說完話,宇星又閉上了眼。其實,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心強則人強。這也是宇星多次在逆境中掙紮存活下來的心得體會,其餘的話,全是他根據軍規臨時編出來的。
事實上,做任何事都是如此,身體動作始終受人的精神信念支配,有些看似困難的事情,可能咬牙堅持住,就能得以實現也說不一定。
恰在眾士兵回味宇星訓話的時候,軍機竟然漸漸穩定下來,最後重又恢複了平穩飛行。
“哈哈,飛機穩下來了。”
“好啊!”
“……”
排副喝道:“安靜!”
這一次,他手下的兵很聽話,馬上就不鬧了。
“全都待在座位上,不得隨意走動!”排副下令道。
眾兵立刻正襟危坐。
排副趁著飛行平穩,走到宇星麵前,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