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多少隻九頭鳥?”
何緲壓下心中的猜測,想要盤算著還剩多少隻鳥。
周逸仙搖頭道:“數不過來了,不過……”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道:“這是九頭鳥那隻多餘的頭濺上的。”
“多餘的頭?”
何緲聽了此言,連忙仔細去數,才發現,這個所謂的九頭鳥,其實是有十個頭。
而滴血的,就是第十個頭。
周逸仙端坐在原地,平靜地解釋道:
“是了,當年此鳥本來是有十個頭,聽聞周公旦不喜此鳥,率眾人夜射此鳥,適逢天狗嗤一頭落,自此此鳥成了九頭鳥,而有一隻頭始終滴血。”
何緲聽著他說明原委,心下對於這九頭鳥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前方,一人扶著一男子往這邊走了過來。
是殷籬。
她的身後,一隻巨大的九頭鳥緊追不舍。
殷籬聽到九頭鳥的鳴叫聲,擱下男子,回頭抽箭搭弓射箭,動作極為利索,一氣嗬成。
九頭鳥中了這一箭,立馬斃命。
殷籬則抽回自己的箭。
何緲注意到,她拿回來了兩支箭。
陣法中,又多了兩個人。
殷籬救回的男子,整個頭顱早已被九頭鳥鋒利的爪子抓破,鮮血直流。
何緲看得出,男子呼吸微弱,眼睛都開始散神了,看來是撐不了多久了。
殷籬卻好像不知道一般,急切地詢問何緲道:“你有傷藥嗎?”
她似乎篤定何緲會有。
何緲也確實從自己袖中掏出了傷藥和紗布,這些東西她本就常備。
殷籬來不及道謝,急切地幫著男子處理傷口。
藥粉撒到傷口上,男子疼得一哆嗦,殷籬卻誤以為男子有活下去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幫著包紮。
等殷籬處理好傷口,男子已經閉上了眼。
何緲注意到,此人身上生氣全無,甚至還有一股死氣環繞。
隻怕是已經斃命。
“這是你朋友?”
何緲故意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殷籬搖搖頭道:“不認識。”
何緲沒說話,殷籬轉身看到了一旁渾身是血的周逸仙,拿起手中的傷藥道:“你要點?”
周逸仙擺擺扇子表示拒絕。
何緲是看出來了,這一個個的,多少都沾著點不太正常。
暮色四合,天色漸暗
整個井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不知是九頭鳥的血,還是被殺死的人流的血。
陣法中,殷籬救回的那個男子,也早已斷氣,屍體業已冰冷。
何緲抬頭望去,井口依舊是沒有人。
何緲猜不出,到底是鬼穀的選拔本就是如此的殘忍暴虐,還是有人趁機在其中使壞。
井中除了何緲目所能及的兩個活人,甚至連九頭鳥的鳴叫聲都聽不到了。
但何緲盤算著眾人殺死的九頭鳥,不相信會隻有這麼一點。
“天快黑了。”
周逸仙悠悠地道。
何緲抬眸,盯著他想要個解釋,她總覺得周逸仙話裏有話。
周逸仙用扇子指了指牆井壁上的油燈,解釋道:“油燈燃了一整天,我瞧著裏頭的燈油快要燃盡了……”
說到此處,神色平和道:
“天色一黑,油燈燃盡,到那時,碰到九頭鳥,就會被攝魂。”
說著,他抬頭望了望何緲的陣法,笑道:“不知到那時,你這個簡易的陣法,能不能抵抗得住。”
何緲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這個周逸仙這樣子笑。
不是之前那個周逸仙一號那種輕佻散漫的笑意,而是一種徹骨的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