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回答不上來,想著齊平的音容,有些走神,馬車偏離了下,險些撞到行人,忙拉回來,歉意道:“抱歉……”

“無妨,女施主小心一些。”

老僧智善雙手合十,回以微笑,車上幾人愣了下,沒想到竟是禪宗僧人。

老僧身後,還跟著個神情興奮,嘴唇動啊動,卻發不出聲音的年強僧人,以及一名神情冷漠的中年男人,一雙佩刀的夫妻。

正是雪山小分隊。

這會,一行人抬頭,隻見前方人頭攢動,如百川歸海。

遠處,鹿台的輪廓已清晰可辨。

……

鹿台周遭,雖撤走了許多桌案,但為免閑人擾亂秩序,仍有大批禁軍環繞,將人群區隔開。

隨著時間臨近,使團、乃至書院眾人陸續抵達,周遭氣氛已然熱烈。

鎮撫司所在區域。

杜元春一身黑紅錦袍,玉帶束腰,端坐在桌案後,頭頂,是玄黑色的雨棚。

身為鎮撫使,他名義上負責這片區域治安,可要知道……今日道戰,到來的四境大修士都不止一位。

哪裏用得到鎮撫司維持?

故而,他坐在這裏,主要還是以修行者的身份觀摩,左右的長桌後,洪廬、李桐、莫小窮等千戶、百戶,皆列席。

或彼此交頭接耳,或望向對麵使團方向。

“大人,齊平還沒到。”忽而,餘慶走了過來,低聲說。

杜元春皺眉:“他又跑哪裏去了。”

餘慶不確定地說:“大概還在道院吧,聽說,前天晚上,有道人叫走了他,說是魚長老尋他。”

杜元春眉頭舒展,笑了笑:

“如此看來,是在修行。陛下棋戰後,似說了要賞賜,恐怕便落在道院,嗬,連昨日武鬥都未來看,看來,此番進步不小。”

說著,他目光掃向幾名千戶:“小心日後,齊平比你們更早入神通。”

幾人心頭一凜,皆生出緊迫感來,洪廬悶悶道:

“神通可不比前兩境,是要看機緣悟性的,可不是吞服丹藥便能跨入。”

因為自家女兒的事,他看齊平始終不順眼。

杜元春笑而不語,但也未反駁,的確,對修行者而言,前兩個境界,都可以用資源堆上去。

從神通開始,越往後,越依賴悟性、天賦、道心……乃至機緣。

但他從未擔心,那小子無法入神通。

“說起悟性,以往道戰,大多考校這個吧,隻是此番,禪宗有禪子出戰,道門恐怕很危險。”莫小窮突然開口。

禪子……杜元春笑容斂去:“的確艱難。”

餘慶猶豫了下,說:“卑職方才去四周走了一圈,有關禪子的消息,似乎已散播開了,百姓們很緊張。”

洪廬惱怒道:

“恐怕是禪宗散播的,因為前兩場沒占到便宜,想找回氣勢。若是真給這幫禿驢贏了,民眾們愚昧無知,恐怕會覺得禪宗勝於道門,於我涼國,也是個打擊。”

杜元春歎息一聲,端起茶杯:“看道門如何應對吧。”

說話的功夫,廣場上人群越聚越多,而本次比鬥的雙方卻尚未出場,就在眾人等的心焦的時候。

突然間,一陣異香彌漫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繼而,遠遠的,有誦經聲由遠及近。

人群一下安靜了,那誦經聲,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仿佛能拂去一切煩惱\u001d憂愁。

一些心智軟弱的民眾,麵露向往,竟升起叩拜的衝動。

無數道目光望向南方,便見一輪大日升起,紅熱的光線映照四方,將天地照亮。

濕冷的長街,反射出金色的光,仿佛黃金大道。

虛幻大日中,一道道身披衲衣的僧人出現,迎著全場視線,眨眼間,抵達鹿台邊緣。

空寂禪師寶相莊嚴,身後,仿佛有一尊佛陀隱現,最前方,身披紅色僧衣的禪子,於梵音與金光中,踏步,落於鹿台南端。

“神跡!”

“這便是禪宗?”

“那是傳言中的禪子麼?”

轟,這一刻,人群喧嘩,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此等場麵,的確堪稱神仙手段。

就連人群中的齊姝等人,也是仰起小臉,有些恍惚。

朝廷一方,有官員冷哼一聲:“故弄玄虛!”

書院所在區域,大群學子排排坐,神情凜然,前方,頭戴高冠的大先生與二先生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