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衝擊,張指揮手疾眼快瞬間抓住旁邊凸起的石頭。
可安老還泡在水裏,周圍沒個能抓的物件兒,水流一衝,身軀直接向前傾斜,他下意識地伸手胡亂搖晃,卻不成想握住一隻小巧細嫩的手掌。
薑好也沒想到自己能跑這麼快,在大樹徹底移開的瞬間,她立即飛奔到河沿邊,一個撲身抓住安老的手腕。
她的身子也被帶著移動,隨即半跪起身,用膝蓋摩擦地麵,緩解速度。
很快,有人過來幫她,一起把安老拽上。
安老頭發淩亂地喘幾下粗氣,又咳嗽出幾口水,問道:“丫頭,你沒事吧?”
薑好搖頭:“沒事。”
她又側頭,看見趙指揮也被幾個鄉民救起,這才舒了口氣。想要直起身往後退,膝蓋稍稍伸直,她便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安老很快發現她的異常,伸手扶住她,皺眉道“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薑好安慰道:“沒事,可能剛才用膝蓋杵地,擦破了些皮,上點藥便好。”
“那趕緊去吧。”後麵有幾個鄉民齊齊道“東邊有個小棚子,是專門休息療養的地方,小姑娘趕緊先去上藥吧。”
薑好點點頭,跟著一個領路的鄉民過去。
雖說是小棚子,可也不過是用幾個粗木頭和一塊破布簡單支起來的。
在裏麵也就頭上不淋雨,但周圍的風依然吹得很猛烈。
薑好隨意坐一塊石頭上,她先抬頭左右張望一番,確定沒有人看向這裏,便伸手撩開裙擺,裏褲的膝蓋位置露出一大片暗紅印記,看來傷得不輕。
暗十五單膝跪在薑好麵前,兩手用力一撕,便撕出一道口子,露出猙獰的皮膚。
她又從懷裏掏出金瘡藥,打開,小心翼翼地撒上去。
“嘶……”
薑好倒吸一口涼氣,皺了皺眉,握著手不再發出聲響。
上藥完畢,需要用紗布包裹,可這裏除了土,就是泥,沒有什麼正經東西。
暗十五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抓住衣擺要扯。
“用這個吧。”
一隻攥有幹布條的手伸過來。
薑好看去,粗布袍,儒雅衣,眉目之中閑靜淡雅的書卷氣溢於言表——是慕錦成。
她一怔:“你怎麼在這兒?”
慕錦成未答,隻是淡淡道:“先治傷,受了風更不易好。”
暗十五看了薑好一眼,見她點頭,接過布條纏繞傷口。
慕錦成在旁邊席地而坐,如今,他脫下了教書先生的淡藍廣袍,換上與鄉民相同的粗布麻衫,頭上也不戴巾帽,隻用一根短木當簪子,挽起部分頭發。
同為書生,他與柳元鬆卻又不同,柳元鬆若是背誦詩文,講解文字可以頭頭是道,但到底透露出一種古板生硬,所有內容都隻在一個圈裏,出了這個圈,便什麼也不懂。
可慕錦成不是,他身上散發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息,就好似於天地間靜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的閑人雅士。
薑好靜靜看他一會兒,轉頭又問道:“你怎麼來了?晁夫子呢,近來可好?”
慕錦成垂下眼睛,平淡道:“夫子他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