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子不受控製地撞向一旁,死死抵在車窗上。
原來是俞樹煒調轉了方向盤,神情恨烈地盯著前方越來越逼近的欄杆,還有那湛藍的一望無際的海。
俞樹煒神情帶著解脫,“死吧,和姐姐一起死也不錯。”
溫軟勾了勾嘴角,臉上浮現心滿意足的笑。
這樣也好。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所有支撐她活下來的人都不在了。
她閉上眸,恍惚間她回到了溫宅,爸爸和媽媽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看她,一邊是溫若生坐在地上玩著樂高,聽到動靜,轉過頭來撅著嘴巴。
“媽咪。若生又搭塌了,好難哦。為什麼Aaron叔叔說這個很簡單?難道若生是弱智嗎?”
她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有個大大的手掌放在溫若生小小的腦袋上。
金屬質地的嗓音震出溫柔的聲線,“若生你是我的兒子,你怎麼會笨呢?”
她怔在那裏,順著那纖長精瓷的手指往上看去,瓊結青筋的手臂,利落流暢的下頜線,還有那雙鷹隼似的眸正漾著柔波向她看過來。
即使隔了那麼久,她還是記得他年少時朝她笑的模樣。
無數次,她在夢中描摹他的輪廓,回憶他抱著自己的那點溫度,還有他懷裏因為她才有的老邦德街香水味。
隻是,她再也聞不到了,碰不到了。
尖銳的聲音伴著濃烈的風刹進她的耳畔,是後麵追上來的車輛使勁撞偏了俞樹煒的方麵。
俞樹煒暗啐了聲‘該死’,愈發猛打方向盤要往海裏開。
隻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一輛輛數不清的車。
他們坐的車很快就被撞得熄了火,俞樹煒轉了好幾次車鑰匙都不行。
溫軟見狀嘲諷似的笑。
隻是還沒嗤出來,俞樹煒就拽著她往車外扯。
她被俞樹煒摟在懷裏,聽到他急促的呼吸,惶急的聲線,“姐姐,我們去其他地方。”
“俞樹煒,你別逃了,你能逃到哪裏去?你把溫軟還回來。”
路齊高亢的聲音傳過來,惹得俞樹煒喋喋笑起來,“你做夢!姐姐是我的!”
他撂下狠話,從兜裏掏出滿滿的一截針管。
這是為了後路,加大了劑量的安鈉咖。
他沒有猶豫的拿著針筒按在溫軟手臂上,準備朝她再次注射進去。
尖銳的疼痛,冰涼的液體湧進血液,動輒出無數的片段,走馬觀燈地閃過溫軟的腦海。
溫若生的笑臉,軟糯糯的叫她媽咪,顧聿銘的哀目……
她陡然生出一股力氣去掐住他的脖子,全然不顧針筒捅進血管裏的疼痛。
針尖劃出的鮮血仿佛染透了她的眸子,她惡狠狠地看著俞樹煒,嘶啞著,“我要殺了你,我們一起死吧。”
俞樹煒被扼得不能呼吸,但他沒有去扳開她桎梏,右手穩穩地握著針筒,小心翼翼地給她注射進去。
眼梢有熱熱的溫度,俞樹煒翣了翣,臉頰也淌下了淚,但他的嘴角依然勾著輕淺的弧度,冷冽的眼睛裏有著說不出的柔波。
“姐姐……小心點哦,受傷了,小煒會心疼的。”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好像在哪裏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