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聿銘緊蹙的眉梢忽而鬆了開。
因他想起最初認識她那天,她也是這樣,獨自蹲在樹下衝著已經死了的鳥哭泣,卻在回頭望他的時候,目光灼灼的,像是擁著一簇火熱烈、無聲的燃燒,快要燒沒了他。
她說:“哥哥,我們一起埋了它吧。”
即便再痛苦,再難以接受,但哭過,脆弱過,就會擦幹淨眼淚接受它。
曾經的她都那樣,更何況現在她,早就因為若生而堅不可摧。
顧聿銘眼神暗了下來,頃刻,退了一步,讓開那通道,那條直通記者的道路。
無數的閃光燈此起彼伏,耀得溫軟滿眼都是茫茫的白,她不由得眯覷了眼,襯著瑩白的皮膚,恍惚是受了驚嚇的兔子。
看得記者拿起話筒一徑戳過去。
“顧太太,請問你是不是因為犯毒癮在這裏靜養?”
“顧太太,請問你來我們海城揭露陳澤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
他們聲聲帶著‘請’,說出來的話卻鑽筋鬥骨,恨不得把溫軟捅成篩子渾身都透眼。
顧聿銘聽不下去了,嗓音冷淡得像腳碾過冰碴子的聲,“問完了,就給我安靜的等回答。”
顧聿銘在電視上總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錯覺,以至於這些記者到來時,隻把他當成普通的成功人士。
他今天這麼一開口,明明就是簡單的這麼一句,但記者就是忍不住篩起了糠。
一時間所有人都像沉進了湖底,所有的聲音都壅塞住了,隻有穹頂之上的鳥,撲簌簌扇動翅膀的聲響。
溫軟在這樣的聲響裏抬起頭,日光落在她的眼眸,那眸子晶亮,仿佛汪著一泓清泉,倒映著所有人的臉。
她笑了笑,聲線平穩,又清淡如風,“我過來海城的確是為了靜養。”
這話剛剛匝地,所有的閃光燈爭先恐後地閃爍起來,又是刺芒耀白的一片,溫軟不自禁的眉心一顰蹙。
有人在這樣間隙裏咄咄逼人起來,“所以,顧夫人你就是為了戒毒來的?”
“不是為了這個還是為了什麼,有好好的別墅不住,來這旮旯地兒擠這破平房,換你你樂意不?”
人群裏有一道小小的冷嗤聲響起來,就像冷水掉進熱油,瞬間激起一片火花四濺。
所有人又衝破了那道防線,層出不窮的穢語又向溫軟砸了過來。
“顧夫人,你吸毒,你還當記者,你就不怕采訪的時候並病發嚇著人啊。”
“對啊對啊,萬一死在那兒了,這被你采訪的那人可不是倒八輩子的黴了!”
這句話落,沒忍得住的,所有人接連笑了起來。
笑聲如浪,一陣一陣拍進溫軟的耳朵裏,她還是那樣,站在眾人眼前,麵不改色,隻有垂在身側的兩手緊緊捏住,捏得食指贏弱薄脆的甲片透出青白的顏色。
顧聿銘看著,狠狠皺了眉頭。
溫軟卻忽然鬆開手,衝著所有人一笑,“你們現在是吸毒了嗎?怎麼也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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