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州站在原地怔了怔,挑眉冷笑了一下,回身便走。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白眠雪正是困得頭都抬不起來,突然就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好像被人攔腰給抱在了懷裏。
實在不願意自己走路的迷糊小美人隻是閉著眼兒乖巧嘟囔了幾句,似是夢囈,又似是討好撒嬌,就迷迷糊糊主動伸出手去環住白景雲的脖頸。
白景雲垂下眼簾看著他。
小美人卻絲毫沒有知覺,隻是一邊把小小的腦袋主動抵進白景雲的頸窩深處,用軟緞似的墨發劃過他的頸側。
一邊還迷迷糊糊地往裏貼了貼,給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像是困得狠了,嘴裏還在不斷嗚嗚嗯嗯地小聲說著什麼夢話。
白景雲垂著眼,並不回應他無意識的嘟囔,隻是輕輕彎了彎唇,便抱著他離開了天成殿。
東宮太子抱著白眠雪慢慢走回宮,路遇的宮人侍衛都不敢抬頭,遠遠地就躬身行跪拜大禮。
隻是白眠雪似乎是睡得不太安慰,整個人輕輕掙紮了一下,垂在白景雲臂彎裏的兩條腿兒還跟著晃蕩了兩三下。
“怎麼了?”
回應他的仍是白眠雪閉著眼睛,有一句沒一句的小聲夢囈,
“你怎麼搶我的葡萄呀……”
“綺袖姐姐,點燈,點燈……”
“嗚,是不是有鳥在叫呀?好吵呀。”
“未曾。”
白景雲偶爾應他一句,他垂著溫潤的眸,這小東西整個人窩在在他懷裏都是輕輕軟軟的,像是懷裏落了一捧又輕又軟的雪。
就連他不小心觸到的腰窩裏似乎也是軟綿綿的,輕輕地凹下去,招得人忍不住想一次又一次地撫上去。
許是聖人都會忍不住想欺負他。
但白景雲什麼也沒有做,他隻是抱著白眠雪慢慢走回宮,目光緩緩掃過腳下被清霜也似的月光慢慢拉長的一對兒影子。
隻見那一大一小兩個淡灰色的影子隨著腳步晃動逐漸交疊。
小一點兒的影子最終完全蜷縮進了大的影子裏,被籠罩得嚴嚴實實。
白景雲突然彎起了一點唇角。
他的身形要比白眠雪更高,這小東西蜷在他身上,確實隻能是小小的一隻,連勾住他脖子都要費點兒力氣,看起來格外懵懂又乖巧,無端地惹人憐愛。
就像一隻壞脾氣的美貌幼貓,一旦睡著了,那就隻剩下了格外惹人愛憐的脆弱美貌。
眼前驀地浮現出昔日小美人囂張跋扈地弄髒他的衣服、摔了他的杯盞時盛氣淩人的美貌模樣兒,白景雲忍不住抱著他微歎了一聲,
“到底還是現在更招人些。”
五皇子殿。
白景雲把人抱進主殿時,屋內竟然黑漆漆一片。
他微微皺了皺眉,“主子沒有回來,做下人的倒先睡了麼?”
蠟燭“蹭”得一聲亮起,綺袖執著燭台站在門口,抬眼見是太子,連忙惶恐不安地跪下,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白景雲漠然地掃了她一眼,想要把懷裏的人放下時,白眠雪卻突然醒了。
他坐在榻上,因為剛剛睡了一會兒的緣故,一雙朦朧的眼睛睜開,愣了愣,懵懵軟軟地喚了一聲,“太子哥哥。”
“嗯。”對著他那雙眼,白景雲又是溫潤柔和的模樣,
“再睡一會兒吧。你今夜應當是太困了,我瞧著你在宴上就一直昏昏欲睡,可是困得狠了。”
他體貼地替白眠雪解開了外衣的扣子,幫小美人剝了他的外套。
“唔,現在不想睡了!”
被人抓包自己在剛才的宴會上偷偷睡覺,白眠雪尷尬得小臉微微有點泛紅。
但他這會兒倒是突然精神了。
就像貓咪半夜醒了,總是無聊地想找人陪著他玩兒的。
“你且好好休息,我回去了。”白景雲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白眠雪“唔”了一聲,連忙伸手勾住白景雲的袖子,“太子哥哥,我不困了。好無聊呀,你陪我玩一會兒再走嘛,好不好?”
他仰著小臉,半懇切半撒嬌地看著這人。
“放手。”白景雲扯了扯衣袖,見扯不動,便壓低了聲音,似是哄人一般。
白眠雪搖搖頭,眼兒亮晶晶地,小聲道:“太子哥哥陪我玩嘛。”
殿內靜了一瞬。
白景雲垂著眼眸,他的瞳色淡淡,似乎情緒亦是溫和疏淡,無波無瀾。
但眼下,他卻反手按住了那隻搭在他袖子上的手,用的是白眠雪想不到的格外重的力氣,溫和道,
“嗯,你想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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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覺得不用了,哥哥,太子哥哥!”
白眠雪兩條腿兒一直在輕輕地顫,突然渾身一抖,連腳尖都繃緊了。
“嗚嗚……太子哥哥,你的手好涼呀!”
“你先鬆開,好不好?”他垂著頭,發現躲不開,隻好無助地扭過頭去看白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