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王府的車駕就停在宮門外。
守在馬車旁的眾侍衛遙遙看見自家主子進宮一趟,身邊突然多出了個小小的人影,不免都有些怔愣和好奇。
那小小的一團雖然戴著輕輕軟軟的鬥篷帽子,瞧不清楚臉,但隻看那瑩潤的指節和垂下來的墨發,都不難猜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不過等兩人走近了,他們瞥見那小美人腰間用金絛係著的白玉令牌,方才吃了一驚,連忙垂下眼睛不敢亂看。
這種白玉令牌,在大衍唯有皇子才有資格貼身佩戴。
“殿下,請。”
白眠雪聞聲微微仰起頭,隻見謝枕溪衣袖拂過,親自替他掀起了馬車轎簾。
素來矜傲的眉眼間也染上了一點笑意。
小美人咬了咬唇,頓了幾秒,就乖乖地上了北逸王府的馬車。喵喵尒説
馬車太高,他努力爬上去的時候還不小心弄掉了鬥篷的兜帽。
恰巧他今日貪圖省事,未曾讓綺袖她們給自己梳發,那軟緞般的墨發霎時便紛紛揚揚披灑在了身後。
將底下悄悄抬頭的一眾侍衛皆看直了眼。
白眠雪剛剛坐穩,就無措地回頭,想把兜帽的帶子重新係好。
太尷尬了……
在這討厭的大衍,男孩子的頭發都是要束好才能出門的。
誰知剛一伸手,緊隨著他上車的謝枕溪就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腕,不許他動彈。
“原來,殿下素日出門都是這麼打扮的嗎?”
他的眼風有意無意地瞥過白眠雪長長的頭發,搖頭笑道,
“難怪喜歡將自己嚴嚴實實裹起來。”
“……不許亂說,我才沒有呢!”
被說中了的小美人又羞又惱,軟綿綿地反駁了一句,趁他不注意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後噘著嘴坐到了遠離謝枕溪的另一個角落裏。
謝枕溪也不惱,隻是輕輕勾了勾唇角,那雙招搖的桃花眼裏盡是笑意,他輕輕地“啊”了一聲,
“殿下恕罪,本王才想起來,殿下坐的那個角落,前兒剛好有髒東西潑上去了。”
果不其然,白眠雪抬頭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如他所料,不過幾息,滿臉薄怒的小美人就乖乖地,不情不願地,一點一點又蹭了回來,坐到了他身邊。
愛幹淨的小殿下又氣又委屈,聲音軟軟糯糯的:“北逸王!你若是連清潔馬車的銀子都沒有,可以開口的,本殿下賞賜你二百兩!”
“嗯。”謝枕溪眯起狐狸眼兒忍笑,看著坐在旁邊的人兒,
“謝殿□□恤,隻是本王剛剛才想起來,那兒早就清潔過了。”
白眠雪深呼吸了一下,小臉都氣紅了。
他氣鼓鼓地又瞪了謝枕溪一眼,徹底不想理這個討厭的人了。
謝枕溪看著身邊白眠雪的臉色變來變去,心情極佳地彎了彎唇。
馬車這會兒已經行進起來,轆轆車轍聲連綿不斷,從僻靜的宮門口一路漸漸駛入大衍京城的街市。
冬日的晴光透過繪著瑞獸的轎簾,一點一點染亮寬大舒適的轎子,落在白眠雪身上。
“賣——花兒——呦——”
“高牆裏的小娘子,買支花兒戴戴罷!看人比花嬌嘞!”
“客官幾位?您裏邊兒請!‘’
……
耳邊由遠及近漸漸響起各式各樣兒的市井吆喝聲,白眠雪眨眨眼睛,不由得晃動了一下身子。
隨著馬車又往前走了幾步,那吆喝聲便更清晰地傳了過來,最終聽起來似乎就在耳邊。
白眠雪終於按耐不住越來越旺盛的好奇心。
他白皙瑩潤的指尖拎起那蓋住外頭的轎簾,從裏麵向外探出去一個小小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