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聽罷,回過腦袋,眼巴巴仰頭去看謝枕溪。
謝枕溪挑了挑眉,看著他緩緩勾唇笑了,他伸手去撚小殿下的發絲,故意道,
“怎麼?”
“咱們等店家做好了送上來,好不好?”
白眠雪躲開他的長指,抿了下唇,隻見小美人懨懨地摸了把自己癟下去的肚子,軟趴趴地輕聲道,
“可是我這會兒已經餓了……”
“要不我們自己去做點吃的,好不好?”
小殿下說罷仍舊仰起頭看他,那雙眼兒亮晶晶的,仿佛富貴人家冬日裏養在枕邊的小貓,偶爾也會因為吃食也會撒嬌。
“好嬌氣。”
謝枕溪搖搖頭,笑著收回手。
他的拇指不經意蹭過小美人白皙若雪的臉頰,冰涼冷硬的墨玉扳指激得人往旁邊躲了躲。
謝枕溪愣了愣神,垂下眼簾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輕輕摩挲一下便取下了扳指,握在掌心裏,偏過頭淡淡笑著對著老板娘道,
“那就勞煩你,備些新鮮菜蔬在廚下。我們等會兒下去自己做。”
“好,好,如此也是有趣,聽憑兩位貴客的吩咐。”
老板娘自打進門起就留心瞧著,因見他們的舉止神情皆自有一番禮數,便能猜到二人身份不凡,聞言連忙笑著應是。
“走吧。”
待老板娘放下竹簾回身去了,謝枕溪便去捉人,褪了扳指的右手恰好按在小殿下的後頸上。
小美人從衣領中裸露出的脖頸白膩細嫩,雖然蹙著眉頭躲了躲,但還是被人刻意按住,不容躲避地含笑把玩,
“殿下既是餓了,那就與本王一道下去瞧瞧吧。”
沈橋驛館的正門口栽著成排的梅樹,冬日裏也不顯蕭條寥落,隻見風移梅影,滿樹繁花將往來行人的車馬遮掩得隱隱綽綽。
就連門前一道被車轍碾出來的小路,也落滿了梅瓣。
老板娘穿過樓下那或站或坐的許多客人,他們三五成群,南北口音交雜,有的豪飲,亦有人縮在角落裏借光寫信。
她急急忙忙過來,引著謝枕溪和白眠雪進來一處明亮安靜之處,笑吟吟道,
“兩位貴客,菜蔬之類我們已經備好,若有何處不方便,或是缺了什麼,隻管喚我便是。”
說罷微微行個禮,忙又轉身出去打酒了。
簾子“啪”得一聲甩下來,白眠雪猛然入目瞧見廚下的各種紛雜食材,便愣住了。
他隻會做一兩樣最簡單的吃食,奈何眼下這裏擺著的,有他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有叫得出名字的,還有連名字都叫不出的。
小殿下不由得怔了一下,回過頭去看謝枕溪。
“王爺……”
“嗯?”謝枕溪唇角勾起一點笑意,一邊問他,一邊刻意將礙事的月白衣袖往上卷了卷。
“殿下看到了,水陸山珍一應俱全,想吃什麼?”
“唔,想吃青筍雞樅,清蒸鱸魚,荷花酥……”
單純懵懂的小殿下見狀連忙仔細想了想,乖乖地報了一串名字。
“乖,說得好。”謝枕溪哄人似的,輕聲道,“那殿下這會兒就開始做吧,叫本王也沾沾殿下的光。”
白眠雪:“……”
小美人愣了。
“做的慢亦不打緊,本王願意等。”
謝枕溪惡劣地笑了笑,又補了一句。
白眠雪呆了一瞬,輕輕“啊”了一聲。
“怎麼,殿下要反悔?”
謝枕溪有意往外瞧了一眼,老板娘忙得團團轉,笑道,“恐怕這會兒店家是顧不得我們呢。”
“可是這些我都不會做……”
小殿下低語著,一邊試探地捏起一條活魚的尾巴。
那魚兒比平日宮裏的魚還要更大幾分,被人捉住連連甩尾,險些濺了他滿身水。
“那要怎麼辦?”
謝枕溪替他接過那魚,熟練地擲在一旁,小殿下看了眼謝枕溪,察覺到有點兒門路似的,眼神亮晶晶的,忙去扯他的袖子,
“王爺……你來做好不好?”
謝枕溪挑眉看他一眼,勾起唇輕歎,
“殿下怎麼這麼嬌氣,隻想著吃,卻不願意動手。是不是生來合該被人養著伺候,若將你扔到西北軍中,怕是幾月不到,就瘦成柳條了。”
他說罷卻是固定了一下發間的漆木長簪,緩緩掀起眼簾,慢悠悠斜了一眼旁邊的小美人。
便伸手嫻熟地拿過一旁店家洗淨的食材。
“才不是呢……”
白眠雪的聲音低下去,他隻會做一兩樣簡單的吃食,現下隻能眼巴巴看著謝枕溪手中的刀落在那些菜蔬上。
才看了半晌,就已經不自知地小聲撒嬌道,
“王爺,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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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內燈燭輕晃。
謝枕溪抬手試了試,發覺有風從成排的木製窗欞裏滲進來,順手掩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