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後,秦蔓重新走回305房間,拿起桌麵上那幅漆黑的圖畫。
腦海中浮現出,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聲音。
“你可以給我畫個太陽嗎?”
黑色顏料下的畫麵她是見過的,是萊特法官女兒繪畫的理想之家。
那裏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小女孩身體健康,活潑開朗,身旁是愛著她的父母,身後是她們甜蜜的家園。
可是,一切都不過是小她幻想出來的。
沒有家,她也不是健全的。
就連現實裏的別墅都深處幽林,偏僻寂靜,久久不見陽光。
這裏也沒有愛她的雙親,不健全的她被母親遺棄,她一直渴望陽光,但卻被困在著暗無天日的別墅中,觸及到的隻有無休無止的黑暗。
她向往光明,奈何深陷泥潭。
想至此,秦蔓鼻頭發酸,看見桌旁長短不一的畫筆,取出黃色的那隻,在黑漆漆畫紙的右上角,點綴上熾熱的暖陽。
看著畫紙上醜醜的太陽,秦蔓哀歎一口氣,她就說她不會畫畫,這已經是她的最高水準,但還是跟狗趴過去一樣。
不過想到小姑娘那堪比愛德華·蒙克的抽象派畫作,萊特夫婦畫的跟《呐喊》中的小人如出一轍,秦蔓的畫藝可以說是登峰造極。
她將那副旭日東升下的畫作,放回小女孩的桌上,仔細翻找其他物件,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別的線索。
但除了小姑娘抽象到詭異的畫作,並無其他。
而畫作也是以奇怪顏色長發的女人為主。
不用多想,應該就是萊特法官出軌的愛人。
許是小姑娘眼睛看不見,辨不清色彩,懷揣著對母親的滿腔思念,拿筆即畫,所以才有了各種神奇詭異的配色。
秦蔓站在305房間中心環顧四周,心頭總是湧上一層違和感。
但不論是天花板壁畫中,登上雲梯,變身天使的信徒,還是粉色帷幔下的歐式大床,還是布置的歐式風格家具,無一不是純手工精心打磨的。
連家具的輪廓和轉折部分都是極具對稱性的曲線構成,甚至為了滿足小姑娘的少女心,桌椅邊角突出的圓柱,被打磨成可愛的小熊,並裝飾著鍍金銅飾。
給人感覺是華麗優雅中不失童趣,莊重又不失親和。
秦蔓落座在椅子上,指尖輕輕摩挲椅背上的小熊圓柱。
“嘶~”
伴隨著一聲吃痛的聲音,看著指尖沁出的猩紅血珠,尖銳鋒利的鍍金銀飾在她觸碰上那刻,劃開了她白皙如紙的肌膚,金屬的尖端貪婪地鑽進她的皮肉,帶著紅色血霧又全身而退。
秦蔓終於知道心頭揮之不去的違和感,到底是為何?
305是眼盲小姑娘的房間,她雖然失去了母親的關懷,但她能在別墅有如此的華麗的屋子,足以顯示她小公主的身份,是被萊特法官捧在手心的明珠。
可是,為何這間為盲人配置的房間,到處都是又尖又鋒利的雕刻?
哥特式華麗風格不論是建築還是裝飾,都極盡權利想表現高尖直,但這對一個雙耳失聰,雙眼失明的小姑娘無疑是致命的存在。
這間房間到底於小姑娘而言是逃不出去的牢獄,還是她在至死之前都是一個健全可愛,與常人無疑的姑娘。
想到書桌上發色各不相同的女人,秦蔓心中在後者畫上疑問號,或許她原本健全,後來出了意外。
“蔓蔓。”
在她沉思之際,秦蔓聽見門外有人呼喚自己,起身,打開門。
門外是灰頭土臉的顧淮,臉頰上不知從那蹭上的黑灰,不斷顫抖的睫羽下,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珠裏,映出的是身型單薄,皮膚呈現病態蒼白的女孩。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還凝固著殷紅色血痂,顧淮抓起她的手,細軟的溫度貼上他本就寒涼的掌心,透過毛孔一點點鑽進他的身體裏。
他很貪戀這份溫度。
一時間,忘記處境,低下頭,冰涼的薄唇貼上秦蔓指尖細小的傷口,像是王子邀請公主共舞,優雅地親吻手背,又像是虔誠的信徒匍匐在自己的神明腳下。
顧淮伸出舌尖,覆蓋上早已凝固的血痂上,貪戀的吮吸她指尖帶著甘甜的溫度,淡淡腥味在齒貝上化成清晨附著在白玫瑰枝葉上的甘露,在每一個味蕾細細品味後,隨著喉結滾動,獨屬於她的清香就這樣進入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