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蔡駝子是要將我和愣頭青像鍘那根猴子似的把我倆鍘了。我怕的脖子頓時就起了一股涼颼颼的冷風……
在昏暗搖曳的燭火的映照下,我分明看見鍘刀的刀架子上凝結著尚未幹透的血漬。
一種意識到死亡逼近的恐懼感頓時將我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摧垮了,我突然朝著蔡駝子哭起來,可憐巴巴地朝蔡駝子說:“蔡爺爺,你究竟要把我們咋樣子嘛?我們哪點地方冒犯了你嘛?你說嘛……”
蔡駝子居然鄙視地瞟了我一眼,撇了下嘴說:“邱二爺豪強了一輩子,咋就出了這麼個軟骨頭的兒子?先人板板,還真是一輩不如一輩啊!”
原來蔡駝子認識邱二爺?
他把我認成邱二爺的兒子——邱崇淵了!
我已經無所謂蔡駝子說的話對自己構成了多大的侮辱,隻希望蔡駝子能在我哭著求饒抑或是看在我爺爺的麵子上放我一馬。
可是蔡駝子這時卻一把上來抓過我的衣領,說:“本來是要先拿他試刀的,既然你個狗日的膽子比煙米籽還小,那就先拿你試刀,免得你多遭一陣子的罪!”
蔡駝子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在我的腦子裏轟地一聲炸開了,我的整個腦瓜子裏嗡地一聲爆響,出現了爆炸的空白點。
我本能地伸手去掰蔡駝子抓住我衣領的手,絕望地朝蔡駝子哭喊道:“不——不——我不——”
而蔡駝子抓住我衣服領子的那雙爪子就像是鐵爪子一般,精瘦生硬,我根本無力將他的爪子掰動絲毫。
更讓我肝膽俱裂的是他用另一手將血淋淋的鍘刀提了起來,冷冷的刀鋒露出一層帶著血色的寒光,就像是一個魔鬼突然張開的大口。
死亡的恐懼已經將我的意識逼近瘋狂的癡迷狀,我在蔡駝子的手底下做著本能地掙紮,甚至嘴裏究竟在呼喊著什麼也不大清楚了。
就在我的脖子被蔡駝子使勁摁在冰冷的刀架上時,香案上的蠟燭被一股冷風呼地一下吹滅了,一個沉悶的聲音在戲台的一側響了起來:“蔡駝子,你在造死嗎?”
蔡駝子突然停住剛要朝著刀架摁動的鍘刀,整個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是蔣鳳楠的聲音!
我發懵的腦袋恢複了僅有的意識,才發現整個戲台和整個院壩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漆中,那個圍困我們的火圈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間熄滅了。
世界極其黑暗,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幕將我們死死的圍裹住了。
蔡駝子死死摁住我的手居然在這一刻突然間鬆開,我才感覺自己又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了。剛才蔡駝子把我衣領揪得太緊,弄得我的腦子有點缺氧。因為恐懼,我連呼吸困難腦子缺氧竟然也沒有感覺到。
黑暗中,蔡駝子朝黑暗中的另一個人氣急敗壞地低聲吼道:“我就知道你會跳出來!我就知道你會跳出來!你中計了!你中計了!”
“你敢動他,老子就敢要你的命!老子說到做到!”黑暗中蔣鳳楠的說道。
聽到蔣鳳楠的聲音,我立刻朝處在黑暗中的蔣鳳楠委屈地哭喊起來:“師父,救我啊!狗日的蔡駝子要鍘我……”
蔡駝子聽見我的喊聲,立馬用腳一下子踩在我的脖子上,而且用了很凶殘的暴力。
我的脖子仍舊是擱在鍘刀的刀架上的,脖子裏的軟骨似乎被這家夥踩斷了,脖子上的兩股大動脈也被阻隔住,腦子一下子就缺了氧,喉嚨裏也隻能發出滋滋的怪異聲音。
蔣鳳楠一定是聽見了我在地板上發出的蹬腿的聲音,朝蔡駝子厲聲吼道:“你還不趕緊放開他!”
蔡駝子卻威脅我的蔣鳳楠道:“你敢過來!你要是敢過來老子就摁鍘刀……”
後麵蔡駝子說了什麼話,我再也沒有聽見,我已經被蔡駝子踩得昏死了過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當我醒過來時,四周靜得可怕,睜開眼睛,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我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躺在什麼地方,在腦子裏使勁回憶了一陣,有種恍如做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