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江州,江陵城,於府。
晨間微風攜帶著蒙蒙的霧氣,拂過幽雅院落前的荷花池,吹皺一池秋水。
許緣穿著合身的紫色官袍,雙手負於身後,以不急不緩的步子往膳廳走去,一路上隨意巡視,好似在欣賞美景。
今天是他當官的第一天,更是他開始當臥底的第一天。
在一天以前,許緣隻不過是一個落魄的秀才;在十天以前,許緣更隻是一個遠在異界加班到猝死的平凡社畜。而這兩個身份,都是不名一文的窮鬼。
但從今天開始,許緣隻能有一個身份——大盛朝廷的三品大員、掌握一州生殺大權的刺史於明。
由於有高等力量存在,這個世界在秦漢之後出現了岔子,雖然有仙有魔、有妖有鬼,但地位最為超然的,還是以皇、文、武三道為主。許緣這一州刺史的身份,比一宗之主都要好使得多。
膳廳裏,許緣正享用著精致的早餐,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嫗邁步走進來。
“小子,你是餓死鬼投胎麼?趕緊吃完,車夫管家已經在府外候著了,要是第一天就露出破綻,可沒你好果子吃!”
許緣眉頭皺起,頗具威嚴的嗬斥道:“放肆,你區區一個卑賤下人,怎麼敢這麼對本官說話?惹怒了本官,仔細你家三代人的腦袋。”
老嫗雙眼一瞪,四顧一周,咬牙低聲道:“姓許的,你還裝上了是吧?我是你藥奶奶!”
這老嫗雖然生氣,但聲音卻是柔媚無比,聽著就像是一個鄰家的溫柔大姐姐。
“哦,原來是藥奴,變化太大,我差點沒認出來。”許緣睜著眼睛說瞎話,咽下最後一口粥起身向外走去。
委派許緣頂替江州刺史的人名叫姬先生,許緣不知其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其來自何方。對於這種危險性極高,且自身安全沒有保障的任務,許緣本想直截了當的拒絕。
可沒辦法,姬先生的刀太大了。
這藥奴是姬先生手下的忠犬,對姬先生百般柔順,對其他人卻是呼來喝去,讓許緣很不爽。
好在許緣目前在姬先生心裏的價值排在藥奴之上,就算對藥奴惡語相向,也不會被咬。
“藥奴,好好幹,我很看好你,到時候我會替你多美言幾句的。”
身後,是藥奴咬牙切齒的聲音。
“姓許的,你最好別落在我的手裏,不然你奶奶我一定會好好炮製你的。”
“嗬嗬,那必然不可能。”
走出府邸,管家和車夫果然已經在門口等待,一臉的低眉順眼。
許緣保持高冷,乘上馬車,緩緩往州府衙門行去。
正常情況下,一州刺史是住在衙門後院的。隻是於明到底來自京城,還有個擔任尚書令的老爹,江州官員不敢怠慢,特地集資為於明建造了一座府邸。
地方官員的一片心意,於明自然是笑納。
而就在昨天,於明則像是死狗一樣被姬先生拖走,凶多吉少,這漂亮的大宅院也就暫且便宜了許緣。
卯時已經過半,街上的早市正是熱鬧的時候,來往行人商販的降價吆喝聲也是不小。
許緣卻無心欣賞這古代繁華早市的風景,閉目凝神,專心回憶於明的信息。
畢竟冒名頂替也是個技術活,要是一不小心露出馬腳,許緣可不敢指望姬先生能在這江陵城裏殺幾個來回,救出自己。
許緣頂替的人姓於名明字承光,四十一歲,祖籍江州,三十年前跟隨其父於光前往盛京城居住,二十歲時,以《嚴父訓言》(又名我的刑部尚書父親)一文震驚四座,同年進士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