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歡抬頭看見,下意識就想躲開,闌珊卻先一步被台階上的木材絆的踉蹌了一下,手裏的托盤一下脫手滑落——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之中,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闌珊下意識去扶住牆,卻一抬手扶住了豎在牆邊的木柱,木柱受力,一下子沒穩住,正好朝沈至歡這邊砸了過來。
而沈至歡方才為了防止托盤裏的熱湯灑在自己身上,側身想躲時,踩空了台階,身體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她若這般摔下去,粗壯笨重的木梁就會直直的砸她身上。
眾人目光齊齊的望過來,人群中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有人驚呼:"小心!"
沁蘭瞳孔緊縮:“小姐——”
劉川臉色青白,想伸手去扶,但事發突然,人的身體需要反應的時間,待到他跨步上前時已經來不及了。
而就在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身手很快,出手攬住了沈至歡的腰,他身量高,掐著腰直接將她提了起來,帶她躲過了木柱。
砰——!
沉重的木柱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地上的灰塵飄散起來,又沉了下去。
不難想象,木樁如果就這樣砸在人身上,不死也會半殘,更遑論沈至歡這樣一個身嬌體弱的小姑娘。
沒人看清楚陸夜到底是怎麼從長廊的另一頭,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過來救下沈至歡的。
沈至歡落地時沒站穩晃了一下,額頭磕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很硬。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很快,大概是緊張的,砰砰砰一下接著一下。可奇怪的是,她耳邊聽見的卻是屬於另一個人的,粗重的喘/息聲。
她待在他懷裏,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那雙粗糙有力的大手在自己腰上扣的很緊,像是要給她的腰掐斷一般。
甚至沈至歡自己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她甚至生出些不真實感來。
像是一場迅速而虛幻的夢境,朦朧褪去,周遭的紛亂與嘈雜就盡數湧了過來。她聽見你來我往的議論聲,急切的詢問,甚至還有不遠處被波及弄倒的竹竿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沈至歡緩緩抬頭,男人扣她扣的緊,她這樣隻能看見男人繃緊的下巴。
沈至歡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淡聲道:“放開我吧。”
陸夜沒動。
沈至歡隻覺得自己的腰被他握的發痛,她稍稍動了動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冷了一些:“放開我。”
陸夜幾不可聞的呼出一口氣,稍稍鬆開了手,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也很緩慢。
陸夜鬆開沈至歡以後,沈至歡後退了一步,同他拉開距離。那股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和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也隨之一同消失,她的腰上似乎還存留著那陣緊繃感,她控製著想要去揉一揉的衝動,冷著臉看向麵前一臉緊張看著她的眾人。
沁蘭白著臉跑了過來,聲音有些顫抖:“小,小姐……,你沒事吧?”
劉川連忙趕過來跪在地上:“是…是奴才的疏忽,請小姐責罰!”
原本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廝也都跟著跪在地上,有人匆匆忙忙的想要去找大夫,被沈至歡製止,之前各自忙活自己的活的工人也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瞪著眼睛看過來。
沈至歡垂眸看著在自己麵前跪了一片的眾人。
這次多虧是有陸夜,如果不是他,她現在是怎麼樣還是兩說。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她麵上未曾表現出來,輕聲道:“起來,都去忙吧。”
跪著的眾人三三兩兩的站起身來,沈至歡轉過身來,神色有些疲倦。
劉川還垂著頭跪在一旁,沈至歡道:“起來吧,不怪你。”
劉川苦著臉站了起來,道:“小姐,要不是奴才……”
而一旁原本在幹活的人在驚嚇過後,目光漸漸開始變味起來,不停的在沈至歡和陸夜之間遊離。
畢竟方才眾人看的是清清楚楚,這個不知姓名的男人,可是摟了四小姐的腰。
不止是摟,兩人幾乎是貼到一起去,若是這算輕薄,這人該被砍了手腳杖責逐出府才對。
沈至歡,上京城出了名的高山雪,皎皎如明月,她的美不容褻瀆,看一眼都是恩賜,而這個奴才卻抱了她,同她肌膚相接。
沈至歡打斷劉川,冷眼掃過圍觀的眾人,厲聲道:“看什麼看?今日之事誰敢給我多說一個字,仔細你們的眼睛!”
美人美則美矣,輕易卻碰不得。
眾人連忙收回目光,略有些慌張的開始繼續自己手裏的活,卻還有意無意的用餘光關注這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