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撥打電話後,不斷地有人加入進來。直到晚上12點,幾間小公寓已經擠進了七八十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也不分男女了,人挨著人,打著地鋪睡在一起。
可是憤怒與亢奮之下,幾乎沒人能睡著,於是就開始討論著明天的遊行。有人說如果遇到軍隊zhen壓該怎麼辦,有人說如果他們真被關進綠島家人肯定會很傷心,有人還說期末考試結束後要開船去駐守釣魚島……
六月的天氣,到了淩晨依然沒有退涼,兩台電扇吹著可憐的細風,所有人都被汗水打濕了衣褲。
王梓鈞枕著自己的手腕,眼睛瞪瞪地看著天花板,心中被一種悲壯的情緒填滿。
上輩子父母在初中出車禍去世以後,他和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直到上大學,奶奶也去了。
他一直沒什麼追求。賺錢?不餓死就行。人生理想?當導演算是半個吧,那也隻是一種情感的寄托。
感情似乎要看得重一些,與朋友交往他寧願吃一些虧,也要盡量避免矛盾摩擦。愛情也是盡量維持,所以當呂珂背叛他後,他才會那麼憤怒。隻是當時他已經厭倦了,就算讓對方聲名狼藉又如何,自己也不能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這一世呢?父親、哥哥、姐姐,還有僅相處過幾天的大嫂,都是他的親人,他應該負起自己的一份責任。
隻是再大一些的追求,可就真的沒什麼了。
此刻躺在一群熱血青年中間,王梓鈞感覺自己體內某一塊血肉正在燃燒。似乎,除了賺錢之外,他還應該在這個世界做一些什麼!
“明天該唱什麼鼓舞鬥誌的歌呢?”黑暗中,有人發問。
另一人回答:“抗戰歌曲是不允許唱的,唱《綠島小夜曲》吧,歌頌我們美麗的台灣。”
“不行,《綠島小夜曲》太柔軟了,我們要唱激發鬥誌的豪邁歌曲。”
“梓鈞,你專門為遊行寫一首歌吧!”不遠處,孫希弼突然說道。
“這裏有人會寫歌嗎?”有人問。
孫希弼自豪地答道:“當然會,梓鈞是這次中視歌唱大賽的冠軍,他唱的歌全是自己寫的。”
“我想起來了,先前忙著遊行的事情居然沒認出來!”馬英九起來開了燈,找來紙筆說,“大歌星,現在能創作出一首嗎?”
“我想想。”王梓鈞接過紙筆,想了一會兒,動筆畫著譜子,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
寫完之後,馬英九看了歌詞,喜道:“好詞,可我們不懂看不懂曲譜,你先唱一遍吧。”
王梓鈞看了看馬英九,此時的小馬真是個帥哥啊,細皮嫩肉,清秀無比,放在基情四射的後世,絕對會被人認為是受受。
“這首歌的名字叫《我是中國人》。”王梓鈞盤腿坐著,開始開口唱起來: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傳統思想
帶領我們的腳步
八年艱苦的抗戰
證實我艱毅的民族
不到最後的關頭
決不輕言戰鬥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同胞受苦河山待複
我會牢牢記住
我不管生在哪裏
我是中國人
不論死在何處
誓做中國魂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統一中華完整國土
……”
當王梓鈞唱到第二遍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開始輕輕地跟著唱起來。一遍接一遍地唱下去,有人唱得輕聲嗚咽,有人唱得豪氣頓生。但無可否認,這首歌在這個奇妙的時刻唱起,有了一種奇妙的作用,它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在場的幾十人,有一大半將成為政治、文化、科技、商界的精英,這個夜晚,將是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我提議,這首歌可以成為保釣會的會歌!”王曉波突然道。(王曉波,日後的台大哲學係教授,島內“統派”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