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他們劃了一會兒,船不怎麼顛簸了,海麵也平靜多了,翻滾的海浪馳向遠方,海水不再劇烈地喧鬧,隻是平靜地喘息著。
元達梓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著宋繼棠。
宋繼棠凝視著海裏,海底黑洞洞的,深不可測,不過,隻要仔細,可以在海的深處海水在那裏旋轉,下射的陽光在那裏閃閃發亮,不停地變幻著光芒,仿佛被什麼東西裹挾著東遊西蕩,載浮載沉。
以為脫離了險境的元達梓,籲了一口氣,說:“二哥,你怎麼知道海的深處安全些?”
宋繼棠看了元達梓一眼,皺了皺眉頭,說:“安全?哪裏來的安全?”
元達梓看了看宋繼棠,說:“船平穩多了,海浪也息了,怎麼還不安全?”
宋繼棠指著不遠處一條急速扭動著像帶子一樣的東西,說:“賢弟,你看那是什麼?”
元達梓看了一眼,說:“那不就是一條水蛇嗎?”
宋繼棠搖頭道:“你再看看,那是水蛇嗎?”
元達梓仔細地看了看,說:“確實不是水蛇,是一條皇帶魚。”
宋繼棠說:“不錯,是一條皇帶魚。”
元達梓說:“那又怎麼樣?”
宋繼棠說:“皇帶魚是深海裏的東西,輕易不浮出水麵,現在浮出水麵,還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說明海底不安生?”
“海底不安生?如何不安生?”
“可能有地震,或者火山要暴發了。”
“海底發地震了?怪不得這麼奇怪呢,發出那麼奇怪的聲音。”
元達梓驚駭地望著海平麵,大滴汗珠流下來。
天氣非常沉悶,燥熱,一點風也沒有,死氣沉沉。
元達梓胸膛上像壓了什麼重物,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空氣裏彌漫著奇怪的味道,腥氣裏帶著淡淡的香味,這種氣味是元達梓從來沒有聞到的,仿佛是花香,但沒有哪一種花是這個香味,這是什麼香氣?這是哪裏來的香味?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深處,怎麼有這種香味?元達梓以為自己錯覺了,說:“二哥,你聞到香味了嗎?”
宋繼棠也是一臉茫然,四周看著,不解地說:“聞到了,這是哪裏來的香味?怎麼會有香氣呢?”
元達梓也四下張望,海麵很平靜,無邊無際,海鳥緊貼著海麵飛翔,遠處數不清的海鷗聚集在一起低空盤旋,發出一聲聲淒厲地慘叫。
元達梓忽然覺得自己像被抽空了一般,頹然坐在船頭,雙手捂著頭,不敢四處張望。
“賢弟,你怎麼了?”宋繼棠問。
元達梓抱著頭說:“二哥,我的頭好疼,胸悶得很。”
宋繼棠也覺得胸口如壓著石頭,呼吸困難,他拿著船櫓說:“賢弟,別害怕,起來,我們一起劃槳,劃到那邊去。”
元達梓不知道宋繼棠為什麼一定要把船劃到深海裏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他心裏雖然這麼想著,但是嘴裏沒有說出來,因為沒有人比宋繼棠更懂大海了。
元達梓站起來,抓住船槳,忽然看見海底有幾點亮光漸漸浮上來,元達梓仔細瞅了瞅,那不是陽光在魚兒身上的反光。元達梓緊盯著那亮光浮上水麵,原來是一條魚,長得十分奇特,有一個宛如釣魚竿的鼻子,亮光就是從那魚竿鼻子發出的。
元達梓說:“二哥,你看這是什麼?”
宋繼棠走過來看了看,說:“這是琵琶魚,它怎麼上來了?”
元達梓說:“長得真奇怪,我從來沒見過。”
宋繼棠說:“它生活在水底下數百丈的地方,很少來到水麵,看來水下的確不安生呀。”
“二哥,既然水下不安生,我們為什麼不向回劃,回到岸上去?反而,要劃到深海裏去?”元達梓終於忍不住問道。
宋繼棠說:“賢弟,你可能想錯了,其實,如果真的發生了地震,海嘯,最危險的地方不在深海,而在淺灘,海浪在淺灘上更劇烈,船在淺灘上容易碰到岩石,樹樁,稍有不慎,就船毀人亡,深海裏雖然凶險,但是相撞的東西少,反而更安全些。”
元達梓佩服道:“還是二哥的見識高。”
但宋繼棠不無憂慮道:“賢弟呀,我看這場災難確實不小,但是,無論怎樣我們要活著回去。”
元達梓說:“地震不是剛才已經發了嗎?怎麼還有災難?”
宋繼棠搖頭道:“難說,難說呀,我總覺得還有更大的事發生。”
元達梓看了看海麵,說:“二哥,你別嚇唬我,我可不想死,我放心不下山山,他從小就沒有娘,跟著我受了不少苦------”說著說著,元達梓哽咽起來。
宋繼棠歎道:“山山是個機靈的孩子,跟著你確實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