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媳婦怎麼也睡不著了,心裏總是想著那黑洞洞的令人恐怖的墓室,還有宋源明神奇的獲救。
究竟是誰救了宋源明?他又是如何在水底下呆了一個多月呢?
張家媳婦眼前不時地出現那個神奇的氣泡,這是什麼樣的氣泡,能讓孩子在裏麵待上一個多月?
張家媳婦想不出,滿腦子稀奇古怪,她坐在床邊,要等宋源明醒來,一定要問清楚。
宋源明睡了整整一天,張家媳婦見他睡得沉,雖然心裏有很多話要問他,但還是不忍心叫醒。她做了一碗純粹的白米飯,還煎了幾個野雞蛋,一碗野菌湯,等著宋源明醒來吃。
從早晨等到傍晚,張家媳婦終於忍不住了,即使她能等,飯菜也不能等了,再不吃就餿了。
她叫醒宋源明,把悶在鍋裏的飯菜端出來,放到宋源明麵前。
宋源明驚喜地看著這麼好的飯菜,問:“大娘,你哪裏弄的這麼好的飯菜?”
張家媳婦沒有回答,隻是笑著說:“吃罷。”
宋源明端起飯碗,連扒幾口,說:“大娘,我都快忘了米飯的味道了。”
張家媳婦立刻想起了一件事,說:“明明,你在湖底下吃什麼東西?”
宋源明說:“不知道。”
“不知道?”張家媳婦詫異道,“這麼多天,你沒有吃東西?”
宋源明說:“吃了。”
“你不知道吃的什麼東西?”
宋源明搖頭說:“我真的不知道吃的什麼東西?味道鹹鹹的,有一股花草的香味,有點像乳汁。”
張家媳婦說:“那是什麼?”
宋源明搖頭道:“不知道。”
“誰給你吃的?”
宋源明笑著說:“一條很漂亮的鯉魚。”
“一條很漂亮的鯉魚?”張家媳婦驚異地說,“鯉魚精?你是鯉魚精救了的?”
宋源明說:“什麼鯉魚精?就是一條很漂亮的鯉魚,它每天喂那個東西給我吃,要不是它,我早死了。”
張家媳婦說:“那是不是它把你裝進氣泡裏?”
宋源明搖頭道:“不知道,當時,我在墓室裏都快昏了,忽然,墓壁開了,大水衝了進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就在氣泡裏。”
張家媳婦說:“孩子,那氣泡一定是那個鯉魚精吐出來的,難道你沒見過魚兒吐氣泡嗎?”
宋源明醒悟過來,說:“大娘說得對,還真是它吐出來的。”
張家媳婦合起雙手,說:“阿彌陀佛,那是一個好妖怪。”
宋源明忙說:“大娘,那不是妖怪,它是我的朋友。”
張家媳婦說:“你的朋友?明明,它是妖怪。”
宋源明生氣了,放下飯碗,說:“大娘,不許你胡說,它就是我的朋友。”
張家媳婦見宋源明生氣了,便說:“好好好,是你的朋友,不過,你這個朋友為什麼要救你?”
宋源明搖頭道:“不知道。”
張家媳婦歎氣道:“非親非故——哦,該不是你的父親或者母親的魂魄吧。”
宋源明睜大眼睛看著張家媳婦,對張家媳婦的推斷很有些相信,他噙著淚水,說:“若是我的父母的魂魄就好了。”
張家媳婦喃喃地說:“真有這麼巧的事?”說罷,搖了搖頭。
但是,宋源明已相信那就是自己父母的魂魄了,它是那樣溫和,那樣令人親近。這些日,他在湖底度過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他深切地感到那條漂亮的鯉魚溫柔和善良,雖然它不能說話,但宋源明非常清楚地體會到它對他的愛。對,這就是愛,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因為有這種愛,雖然他們不能用語言交流,但是它的一舉一動,都能讓宋源明明白。它為他的遭遇而傷心流淚,為他能夠活著而欣喜萬分。
當它喂宋源明第一口食物時,它是那樣擔心,那樣無奈,用歉疚的目光看著宋源明,像一個拿不出好東西招待客人的主婦一樣,怕做出的東西不合客人的胃口。等到宋源明吞下食物,它高興得圍著宋源明打轉,像一個受到老師肯定的小學生,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
這種愛,除了父母還有誰能給呢?
宋源明深信“它”就是父母親,沒想到他與父母以這種方式見麵,宋源明非常高興,非常幸福,他摟著張家媳婦在她的黝黑的臉上親了又親,口水和淚水都流到張家媳婦的臉上。
張家媳婦愣愣地看著宋源明,為這個孩子的瘋狂舉動驚呆了,她從來沒有看見孩子這麼高興。一開始,她還以為宋源明會因為被遺棄在墓室裏而傷心,痛苦,沒想到,他似乎遺忘了那段不幸的遭遇。她想象不出他在湖底究竟遇到了什麼?是什麼讓他很快忘掉那黑暗的恐怖的陰森的墓室?
張家媳婦忽然想到,宋源明說他呆在湖底,那湖底不也是黑暗之處嗎?他是怎麼呼吸的?
她把疑問放在宋源明的麵前。
宋源明笑道:“大娘,那湖底明亮得很,跟外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