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乘風歸(1 / 3)

鴆止渴,颯颯長刀歌,

寬我心壑,驚時年娑婆。

樽對月,歎人生幾何。

對影仍單人,花色滿山河。

問何處寒鴉哀哀仍吟?

是為————

“春深不見枕邊刀”

今天的白玉城,一改往日的和風煦麗,灰色的穹頂竟霧蒙蒙的下起了毛毛雨。微微柔柔的細雨撲在臉上,讓人覺得很舒適,倒是給這座偌大的城池添了幾分愜意。

白玉城四季如春,一年到頭也見不上一場雨,對於這座城來說,這雨就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老友相逢,皆大歡喜。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場細雨讓這座冷冰冰的城市氣氛,變得輕快起來。

城巷街頭,二三成群的稚童迎著毛毛雨嬉戲追逐,大家深閨那一直掩著的窗子也悄悄露出一條縫,時不時從中伸出一雙雙嫩手,在半空中揮舞著銀線般的毛毛細雨。

城頭上、茶樓酒館裏,結伴遊玩的文人騷客就開始對著景色,吟詩作對來比上一比各自的文采。

往往他們都會心照不宣的在作品中文縐縐的誇上幾句“福臨萬物,澤被百川”含沙射影般的來讚美當今皇室,究其原因,無不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而說的違心話罷了。

滿口的仁義道德,滿嘴的之乎者也,他們如同跳梁小醜般的自詡為謙謙公子,而在皇室眼中,那恐怕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了。

千街萬巷,少了平日裏叫賣的喧囂,少了往常奔騰的馬蹄聲,卻多了些許的詩意,這才是最美的白玉城。

遠處,一位披頭散發的男子拄著布條纏著的拐杖緩緩前行。男子衣著破爛青衫,雨珠串在他烏青色的長發上,顯得十分不堪,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印象肯定是個叫花子。這“叫花子”麵容生得倒是俊逸,許是長久沒有打理,才會如此衣著襤褸。與這俊逸不匹的,是這張臉顯然曆經滄桑,隻可惜————

“隻可惜生的這麼好看,卻是個瞎仔……”路邊的樓閣裏,兩個衣著暴露,打扮妖嬈的女人,倚在兩扇半掩的窗子後,用著誘人的聲線盯著路上正走在雨中的瞎仔戲謔道。

瞎仔停下了腳步,聞聲抬頭看著青樓女子的方向,眼前的青絲不再遮麵,露出一雙泛著魚肚白的眼睛,確實是個瞎子。

“瞎子又怎麼了?瞎子生得這麼好看我可不嫌棄,這位公子,奴家可不嫌棄你瞎,看在你長得這麼帥的份上,上來陪奴家玩會兒,奴家就不收你錢了。”青樓女子推搡著掩麵調戲道。

偌大的梧桐街,路上卻行人稀疏,這瞎仔也就成了她們此刻唯一的樂趣。

瞎仔睜著那雙形同虛設的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她倆。

“請問……韓林河韓府如何走?…………”

瞎仔的聲音有些許沙啞,幹燥喉嚨裏像是在撕裂著什麼。

這韓林河畢竟是白玉城城巡司司案,又是天武山那位劍仙的結拜兄弟。如今一個小小的叫花子竟敢在白玉城直呼其名,也是讓人有些吃驚。

兩女子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什麼,轉身看向躺在金絲楠木床上的男子,低聲道:“主人,是他嗎?”

那男子頭戴玉釵,衣著金絲華綢,麵容風流倜儻,一看就是貴公子哥模樣。

聽到他們的對話,男子慢慢睜開了眼,金色的瞳孔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單手撐著腦袋,微微道:“終於等來了……說吧……”

說罷男子雙手枕頭,閉目養神。其中一名女子走到床前為他捶腿揉肩。另一女子又恢複剛剛到妖嬈姿態,笑吟吟的看著站在雨中的瞎仔。

雨勢愈來愈大,瞎仔渾身上下都在滴著水,顯得墨青色長發更加濃密。

“公子尋韓府作甚?同居白玉城奴家自然知道如何走,若是公子能陪奴家共度一夜良宵,奴家便告與公子說。”

那女子依舊在打趣,瞎仔見她不肯說,對著她作了一個揖,拄起布條纏著的拐杖繼續前行。女子見他不作逗留索性也不再逗他了,衝著瞎仔的背影喊道:“往西七裏右轉再直穿三條街,便是韓府。需不需要奴家為你領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