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腦聰目明,貪圖享樂卻沒政績的皇帝,都會用排場彰顯自己的身份,也是為了掩飾心虛!
這兩年來,這位陛下便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每一次出行,都人山人海!
禁衛軍一層又一層,宮女美婢高歌一路又一路,鍾鳴鼎食一番又一番……
可此次怎麼?
李俊呆呆的看向皇上身邊的太監,站在外麵攔路的影衛,然後,目光又落到張宏身上。
李俊學識過人,又整日裏當溫州炒房團的狗頭軍師,見事也多,不是王珪那種大院出來、隻知讀書之人。
觀其表,思其裏,聽其言,明其意……
李俊見識的三教九流很多很多,自問不至於被誆騙。
此番和麵前之人的對答,李俊就算知道了張宏身份,依舊無法將張宏和那位荒唐的陛下聯係起來。
倒不是那位陛下沒有這般的聰明才智。
而是這份坦率,這份平和的心境,完全不是一個隻貪圖享樂之輩該有的。
院內依舊一片寂靜。
李俊身邊的小廝在顫抖,都快哭出來了,卻緊緊攥住自己雙手,盡量不發出聲音。
聯想到自己剛才的不敬,小廝更加害怕。
張宏倒依舊無所謂,又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端起來品茗一口,笑道:“對了,李兄之前的宅地提議,朕想了一下,可以隻租不售……”
李俊舔了舔自己嘴唇:“陛下、陛下什麼意思?”
張宏放下茶杯,笑道:“朕這邊呢,恰好有個官缺,戶部侍郎,李兄準備一下,明日上朝,官服朕等會兒差人送過來。”
張宏起身,小太監連忙幫張宏整理衣服,張宏笑道:“對了,李兄此處門庭若市,想來李兄才幹無雙,見招拆招朕可能不如李兄,但朕手握中樞,對付區區李兄,李兄覺得,以後還有這樣的生意嗎?”
說罷,張宏也不逗留,大步朝外走去。
一直走到院子門口,身後傳來李俊聲音:“陛下厚愛,微臣鞠躬盡瘁!”
張宏笑了笑,腳下動作絲毫沒停。
影衛消失,關門閉戶。
院子裏麵,李俊緩緩坐起。
“公子?”
隻見李俊滿臉淚水,卻一直在低低笑著,好似癲狂了一般,小廝連忙拿來毛巾,小心翼翼的給李俊擦臉。
李俊接過毛巾,擦了好一會兒,依舊雙目哭紅。
小廝不忿,小聲哼道:“聖上太蠻橫了,果然是昏……”
“住口!”
聲音震耳欲聾,小廝嚇了一跳,公子從來沒對自己這般嚴格過,心中委屈,嘟囔道:“小的也是為公子著想,哪有這樣逼人的?”
李俊將毛巾遞到小廝手中,仰頭望天,害怕自己又流出淚水,好一會兒,小廝放下臉盆毛巾過來,李俊情緒總算平靜了一些。
“小牛,我將你從村裏帶出來……”
小牛連忙叩頭道:“若非公子,小牛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他家的田產被豪強兼並掉了,母親早亡,父兄被豪強打斷了腿,沒過多長時間也死了,隻他一個等死。
李俊笑了笑:“你也跟我幾年了,你覺得,陛下真的在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