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妗染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竟回到了熟悉的解刨室。
她解刨了一半的巨人觀屍體還在解刨台上,燈光明亮,死者的雙眼瞪的老大,似乎死不瞑目。
林妗染走過去撿起了掉落在地的解剖刀,觸感冰涼,微垂的眉眼滿含歉意:“抱歉,沒能幫你伸冤。”
勘驗箱還是敞開的,就擱置在一旁的櫃子上。
林妗染將解剖刀放進去,白皙的指尖依次撫過箱內的卷尺、剪刀、試管……最後定格在一部手機上。
那是她的手機,工作時,她總是習慣性的將手機靜音放進勘驗箱裏。
手機屏幕是亮著的,彈出了很多微信消息和未接電話提醒。
都是爸媽發來的,問她在哪裏。
林妗染不禁悲從中來。
她怕是,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不知睡了多久,聽得咿呀的推門聲,她才猛然從夢中驚醒。
穿著白衫的男人一手執劍,一手拎著一套男裝,迎著跳躍的燭光走到床前。
堅毅冷硬的臉部線條在橘黃的燈火下,竟柔和了幾分。
“醒了?”子書訣麵無表情的將衣衫劈頭扔下:“把衣服換了。”
林妗染這才想起,她的衣裙先前被他一劍砍破了。
“你是誰?為什麼救我?”林妗染將衣衫從頭頂拽下,沒了阻擋,她才看清周圍的景物。
糊著白紙的窗下擺著一張木桌,兩把藤椅。
桌上立著兩根已經燃了一半的蠟燭。
除此以外,就隻剩她身下的這張木床了。
簡單卻幹淨,是客棧的標配。
子書訣隨手拽過一把藤椅就擱置在床邊,旋身坐了下去,紋刻著巨蟒的刀鞘隨意搭在翹起的二郎腿上。
林妗染怔怔的看著他,目光不經意撞上他看向她的眼神。
深邃銳利,仿佛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穿透她的思維。
林妗染突然覺得心虛,連忙撇開了臉,往後挪了挪身子半靠在床頭。
烏青色的薄被半搭在腰間,露出了她衣衫上的大紅牡丹,嬌豔卻刺眼。
子書訣有些厭惡的輕皺了下眉頭,將她的不安盡收眼底。
“顧鈺海是你父親?”子書訣突然沉聲開口。
林妗染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顧婉姝父親的名字。
“是。”
“他死前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昨夜黑衣人突然闖入,顧家人毫無防備,顧鈺海被砍了兩刀後急匆匆將她和顧婉姝推出了門外,他根本來不及交給顧婉姝任何東西。
思及此,林妗染沉著臉搖了搖頭:“沒有。”
但子書訣似乎並不相信,目光又淩厲了幾分:“你確定?”
林妗染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救我,是以為我父親給了我什麼東西?難道昨晚那些追殺我的人,也是為了得到這東西?”
林妗染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比人命還重要?”
子書訣沒有回答,也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確認她不像在撒謊才利落起身朝門邊走去。
門板再次被拉開,他卻沒急著出去,而是頭也不回的出聲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