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身上疼!”
童知曲在二夫人懷裏滾來滾去,捂著胸口喊疼,二夫人心疼地隻抹眼淚,一疊聲地罵童溫祺是個麵冷心毒的小畜生,又罵童洛錦是個沒心肝的毒婦,最後連帶著老大一家都罵了個遍。
童溫祺下手確實陰毒,他不像童知曲那般,鞭子抽石頭砸,明晃晃的傷痕都留在身上,看上去就打眼駭人,他都是拳拳到肉的狠招式,表麵上瞧不出什麼傷痕,過了這一陣兒,後勁上來了五髒六腑都疼得厲害。
童溫祺雖年幼,卻早早在市井曆練中看出了紅塵俗世那點門道。罰不及弱者,人往往趨於同情弱者,而責難於施暴者,和徐子瑜那一架是這樣,和童知曲這一架也是這樣。
他看上去傷得厲害,便惹人同情,而童知曲傷得也不輕,但是誰能看出來呢?身上沒傷卻叫嚷著疼,一看就是小公子皮嬌肉嫩,無端矯情罷了。
但童二爺與二夫人並不這麼覺得,他們真切地覺得自家兒子受了委屈,恨不得將童溫祺剝皮去骨,先是二夫人在老夫人麵前一頓哭訴,老夫人拈著佛珠誦經,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二夫人訕訕而退,剛出院門就狠狠啐了一口,道不是親生的孫子就是不得疼愛,老夫人實在令人憤恨。她轉念又去了老太爺書房,也不哭了,紅著眼眶求老太爺指個得力的大夫給兒子瞧瞧,誰知道老太爺也完全沒放在心上,道孩子打鬧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又說天下大夫都會看跌打損傷,自己尋一個就是,何苦來求他。
童老太爺是完完全全地看穿了她的心思,明晃晃地打她的臉,二夫人站在屋外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要昏過去,得虧身邊的丫鬟扶了一把。她輕聲道:“合著這家門裏,無一人在乎我兒……”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道:“走吧。旁人不願意為我兒討一個公道,做娘親的,卻不能不將我兒的委屈瞧在眼裏。罷了,旁人都不管,那我們隻能自己討個公道了!”
童府。
童溫祺三天兩頭的同人打架,且時常受傷,童夫人也逐漸起了疑心,派人通先生聊了幾句,依稀拚湊出了事情的全貌。
她將童洛錦喚來房間,少有的冷著一張臉坐在桌子旁,侍女添香朝著童洛錦眨眨眼睛示意,不等童洛錦反應便輕聲緩步地退出了房間,並將房門關上了。
童洛錦一頭霧水,她如同往常一樣在童夫人身邊坐定,軟著身子就往童夫人身邊湊。
童夫人:“誰許你坐下了,站起來。”
童洛錦:“啊?……哦。”
她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很聽話地站了起來,在腦海中將自己近日的做所作為過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課業很乖地完成了,也不曾在外惹是生非,於是她試探著去挽童夫人的手,軟軟喊了一聲“娘親”。
童夫人長歎一口氣,睨她一眼,道:“錦兒,娘親從不曾像旁人家一樣教養你深閨禮儀,也不要你賢良淑德,但教你溫良恭謙,友愛手足,你怎麼養出如此一副紈絝脾性!”
這下童洛錦算是明白過來了,合著是因為童溫祺的事情,她臉上的笑淡了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