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溫言的眼中掠過深深的失望,堂下三百餘官員則是發出了不敢置信的輕呼。
整個含元殿頓時炸了鍋,盧何居然同意了?
堂堂百官之首,宰相之一的盧何,居然同意了讓宦官站在百官腦袋上?
或許仍有些政治嗅覺不敏感的官員不明白這件事的本質,然而大部分在長安摸爬滾打的官員們都知道,太後這是要加強集權了!
刑部禦史台的官員們或許會反對太後,但宦官們一定會把太後的旨意當成最高命令,對或者錯對他們有什麼意義?太後的意思就是一切!
也就是說,在盧何同意之後,以後太後可以越過禦史台和刑部直接緝拿官員,審訊官員,乃至給官員定罪!
話一出口,盧何有些怔住了,自己不是想反對嗎,自己不是想著哪怕惹怒了太後,自己立即就告老嗎,怎麼就同意了?
他不敢再去看下麵的百官,隻是站回了原本的位置,隻留給百官一個衰老的背影。
百官們收回憤怒的目光,一個個出列跪下:
“此事絕不可行!”
“宦官幹政,禍之始也,臣等絕不可坐視大唐社稷亡於閹人之手!”
“還請太後收回成命,宮門跪奏一事仍有蹊蹺,刑部定然會查清楚!”
“太後,三思啊...”
“太後!莫要棄百官於不顧!”
或悲拗或憤慨或哀求的聲音響徹了含元殿,岑遂的眉毛都已經快飛上天了,對朝政耳濡目染的他,自然知道太後想讓自己做什麼,看向下方官員的目光更是冷漠。
太後的聲音響起,卻不是百官們希望聽到的內容:“既然盧卿家都覺得此事可行,那就這麼定下了,百官歸位,哀家尚有一事要議。”
有些知道事不可為的官員們垂頭喪氣的起身了,跪著的禦史台官員把脖子一梗:“與閹人共事,人臣之恥也,今日若是太後一意孤行,臣以後以何麵目去見陛下?臣請辭官歸隱!”
“臣等也願辭官!”刑部的官員也跪下一大片。
珠簾輕響,太後掀開珠簾出現在百官麵前,她先是看了一眼上麵的龍椅,再看向那批下跪請辭的官員,一一掃過去,最高的有刑部尚書,最低的不過是個七品小吏。
太後冷冷一笑:“拿辭官來威脅哀家?難道朝廷離了你們就沒法施政?”
“臣等絕無此意,”刑部尚書麵容清瘦,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挺直身軀,“大唐從未有過此等宦官監察朝中官員的先例,還請太後恕臣等不能接受。”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今陛下抱恙修養,外敵虎視眈眈,朝中有些官員屍位素餐,哀家也隻是為了政治清明而已,”太後嘴角掛著冷笑,“若是官官相護又如何?讓宦官從旁監督,多少還能保證官員們廉潔奉公。”
刑部尚書忍不住了:“太後這是強詞奪理!豈有刑部禦史台與朝中官員官官相護的道理?中樞行政體係開國時就是這樣,如今太後行徑,是違背祖製!”
太後輕拂袖子,看向那批站起來了的官員:“如今刑部除去要歸隱的這些官員,官職最高者是誰?”
站著的官員們互相打量著,片刻後一個官員出列:“應是臣...刑部侍郎荊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