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之後,於立飛接連主持了兩次安全工作會議。今年維護社會穩定,是政法委的主要工作。七月十二日,全市法院執行局長工作會議在二峰縣召開。於立飛作為二峰縣政法委書記,自然要在這次會上發言。隻是個會議,是應市中院的要求召開的,於立飛隻需要在開幕的時候發個言,會議結束的時候表個態,與會人員會餐的時候,過來喝杯酒就可以了。
於立飛擔任政法委書記之後,這樣的活動就越來越多,剛開始他很不適應,可是沒辦法,我黨的特色就是文山會海,有些幹部,一年到頭就是開會,天南地北的開會,實際工作根本就沒法幹,也沒有時間幹。
“於書記,前麵有人攔車。”靳海清突然一腳踩住了刹車,前麵突然撲出一個人,要不是他刹車及時,恐怕早就把人給撞傷了。他給於立飛開車之後,一直保持著安全無事故記錄。如果因為這個冒失鬼,破了自己的記錄,那就太冤了。
“你沒事吧?”靳海清雖然心中窩火,但他知道於立飛的作風,不管怎麼樣,終歸是自己的車子碰到了別人。他下車一看,此人五十來歲,穿得破破爛爛,手裏還提著一個老式的提包,上麵印著幾個字:中國青年旅行社。
“沒事,沒事。請問車裏坐的是於書記嗎?”邱子安沒有理會身上的傷痛,他揉了揉手臂,謙卑的問。
“你是來找於書記的?”靳海清皺起眉頭,於立飛是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來找他辦事的人很多。但是於立飛有個習慣,如果是黨員幹部來找他辦事,一律拒之門外。但要是普通老百姓過來,反而會熱情接待。
“是的。領導,我姓邱,叫邱子安,請向於書記反映一件事。”邱子安說道,其實他才剛滿四十,但因為生意失敗,這幾年老得不知道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小靳,讓他上來吧,咱們換個地方說話。”於立飛把窗戶放下來,對靳海清說道。邱子安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他坐在車裏卻聽得真真切切。
“於書記,謝謝您。”邱子安上車之後,恭敬的說。他為了自己的事,幾乎找遍了所有的領導。可是原來認識的領導,現在都不搭理他。他無奈之下,隻好趁著這次全市執行局長會議,來找縣法院的執行局長談銳。可是哪想到,他連談銳的麵都見不到,更加不用說向談銳反映情況。看到於立飛的車子出來,他隻好做最後一搏。
“你有什麼情況要反映?”於立飛示意靳海清開車,回頭問邱子安。
“我想反映自己的一點情況,原來我有一台挖機,在縣裏接點小工程,可是沒想到,我的挖機被人惡意縱火。幾十萬的機子,說沒就沒了。”邱子安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睛裏濡著淚花。幾十萬對他這樣的農村人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當初他是看好建築行業,把該借的錢都借了,又從銀行貸款四十五萬,可是沒想到,一把火就讓他回到了解放前。
“幾十萬的挖掘機,你當時沒報案嗎?”於立飛問,這麼大的案子,按說公安局肯定是要調查的。
“當時就報了案,公安局也查以了凶手,法院也判了,讓對方賠我所有的損失。可是在執行的時候,卻遇到了問題。已經有好幾年了,一直沒給我一分錢。”邱子安說道,他的問題其實是一個很普遍的問題。現在很多地方,都有跟他一樣的人,明明官司打贏了,可是卻拿不回自己的錢。
“對方應該賠給你多少錢?”於立飛問。
“當時是五十五萬。”邱子安說道,其實他覺得五十五萬還低了,雖然他的挖機用了兩年多,可是當初買的時候花了七十多萬,法院折舊隻算五十五萬,他已經吃虧了。而且這錢還拖了三年多,每年光是利息好幾萬了。
“你沒申請強製執行嗎?”於立飛皺了皺眉頭。
“申請了,可是沒有效果,對方關係硬著呢。”邱子安歎息著說,他一臉的沮喪,為了這台挖掘機,他不但傾家蕩產,而且還欠了一屁股的債。這些債,借的都是親朋好友的,現在他還不上,連家都不敢回。
“這樣吧,我先了解一下情況。你有什麼聯係方式?”於立飛問,這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自然義不容辭。
“我每天都在工地上的零工,要不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找你吧。”邱子安很是感動,他找過不知道多少領導,可是從來沒有一個領導的回複有於立飛這麼肯定,這讓他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