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蘇嫿的名字活了四個月,她知道這個小姑娘從前的日子過的有多艱難,她無法想象蘇嫿從小是怎麼在蔣姨娘的喝罵聲中長大的,又是如何被秦氏針對算計的。
整整十五年的光陰,蘇嫿可曾快樂過,在她被人推入湖中,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一定很是絕望吧。
如果這一切如她推斷的那般,是蔣姨娘操控的,那將姨娘可真是——十分該死。
蘇嫿眸底一片冰冷,一天下來,她臉上不見半點笑容。
夜幕降臨,又是滿天星。
她坐在窗邊,單手托腮仰頭瞧著天上,眼睛一眨不眨。
已是夏末,天氣涼了不少,周嬤嬤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裳:“晚上涼,姑娘少在窗邊才好。”
蘇嫿依舊看著:“今夜繁星密布,叫我想起了家裏的夜空。”
“都是同一片夜色,姑娘是懷念從前了吧。”
周嬤嬤一語中的,她眨了眨眼睛,掩去了一片晶瑩:“嗯,我想母親了。”
從前蘇嫿一直把對母親的想念都藏在心底,但是今天聽了那穩婆的一番話,她可憐原身,也難免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經,她實在管不好自己的情緒。
話語太過蒼白,周嬤嬤抱住了蘇嫿,無聲的安慰著。
“父親母親在天上看著呢,我得堅強一些,不能叫他們擔心才是。”蘇嫿似是在對周嬤嬤說,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周嬤嬤聽了心疼不已,姑娘在沈府出事前隻是個無憂無慮被人捧在手心疼愛的小姑娘,如今卻為了生存步步為謀,定是極為難過的。
“姑娘若是覺得承受不住,便好好歇歇。”
“我怕時間太久,有人會把所有痕跡抹平。”
正說著話,知夏從外頭進來:“嬤嬤,我給您鋪好了床,您去歇息吧。”
“說了多少次了,你伺候好姑娘就行,不用管我。”
“順手的事,嬤嬤太客氣了。”
蘇嫿聽著周嬤嬤和知夏說話,桃花眼依舊靜靜的望著星空。
夜色甚濃。
不遠處,一道目光默默的描繪著姑娘家泛著憂愁的眉眼,心情隨著她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沉浮。
他沉浸其中,直到身後冷不丁響起了一道揶揄:“大晚上的不睡覺,打算做梁上君子?”
蕭陽下意識對尉遲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小姑娘不曾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你怎麼來了。”
“我去你家尋你不見,墨竹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你的去處,我便猜想你來了此處。”尉遲亓說著循著蕭陽的目光伸出脖子去看,卻被某人擋住了視線,他嘟囔:“看來倒是真用了心。”
“尋我何事?”
“西域派了使臣赴京,他們於一月前出發,算著腳程再有一個月就差不多能到了,據線人說,他們此行似有和親之意。”
蕭陽正色:“烏孫王前年才與我國停了兵戈,俯首稱臣,和親一事從而說起。”
“不知道他們打著什麼主意。不過自從沈大將軍一去,邊關隻有薑家守著,我估計他們又要蠢蠢欲動了。”
“沈大將軍這一去,叫不少人都活泛了心思。”蕭陽說著話,目光卻依舊落在那處。
尉遲亓有點受不了了:“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眼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