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麼,喜歡品評菜肴,尤其一幫同行在一起,更是品評個沒完。如果普通人品評也無所謂,問題是這幫廚子裏真有許多本事大的,菜一入口,就能猜出是不是新鮮菜,是不是本地菜。
於是,歡樂四起,矛盾也四起。
白路和張成龍出來的早,在一家東北菜館坐下,因為下午要比刀工,隻要了兩瓶啤酒潤潤嘴。
張成龍讓白路點菜,白路想了想:“涼拌桔梗,拌高麗鹹菜,煮花生米。”
張成龍瞪眼道:“罵我呢?請你吃飯,你就點三個涼菜?”
白路笑:“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謝了。”幹了杯酒。
張成龍又點了三道熱菜,湊足六個,二人開吃。
在他倆點菜的工夫,廚子們蜂擁而入,跟著點菜。
等所有人的飯菜上齊,一瓶啤酒下肚,有人開始說話:“這個肉炒老了,火大了,如果是我,絕對不能犯這種錯誤。”
另一個說:“魚是死的,不新鮮。”
大家都是廚子,隻要有人說起有關於食物的話題,馬上會有另一個人接口,並表示意見。如同我們喜歡唱歌,有人說某個歌手好,你會說另一個歌手好一樣。
於是,飯店裏十幾桌客人說個熱鬧,一說就是十幾分鍾,一道道菜挨個兒議論,極度貶斥,把東北菜館的廚子差點沒氣昏過去,想著這幫家夥是上帝,一定要忍,千萬不能發火。卻是沒想到,忍到最後,有個廚子進廚房:“你讓開,我炒個菜。”
“我去你二大爺的。”菜館廚子拎著炒勺往外轟人:“趕緊給錢滾蛋。”
如果不是下午還有考試,這幫廚子真有可能打起來。
同樣的情節先後在川菜館、湘菜館、朝鮮菜館、xj菜館等許多菜館一一上演,最離奇的是過橋米線的小店門口,同樣站著幾個被轟出來的廚子。過橋米線的婆姨主廚操一口家鄉話,把幾個大男人好一頓罵。
那幾個廚子硬著脖子:“咱是男人,好男不和女鬥。”
這是文鬥,還有武鬥的。拉麵館大師傅抓團麵站在大門口抻麵,連抻二十幾手,衝被趕出來的廚子喊道:“再吹啊,再吹我用麵勒死你們。”
被趕出來的廚子不服:“我能穿針。”
邊上走過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仰著小頭脆生生說話:“我也能。”
圍觀人群哈哈笑成一團。
小女孩以為大家不信她,拽著媽媽手說道:“給我證明,我能穿針。”
……
這天中午,歡樂無極限,白路看的哈哈大笑,跟張成龍說:“要是每天來這麼一次,一定很快樂。”
“你瘋了?一次一千多塊呢。”張成龍從經濟角度出發。
很快,中午過去,下午兩點,比試刀工。
這事兒簡單,一條巨長的案板,上麵擺著二十個菜墩,大家排著隊上去切土豆絲,評委來回溜達,看架勢,看手勢,看氣度,是不是老廚子,隻看動作就能看出來。然後看絲,過的給張合格的小條,去裁判席登記。沒過的直接打發走。
一千多廚子,二十人一撥,如果細分,好象要很長時間,其實速度很快,平均下來,每個人不到一分種,不到四個小時,全部搞定。
白路和張成龍上場時,有廚子指指點點,往好裏說是讚揚他倆真有思想,才畢業就想當廚王。往難聽裏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張成龍有點兒憋屈,和白路小聲說:“你拖累了我。”
白路笑:“不會上去露一手?嚇死他們。”
他是玩笑話,卻沒想到張成龍的刀工確實牛。
二十名廚子一切切菜,刀擊菜板的聲音不絕於耳。張成龍在他身邊,下刀輕、穩、準,聲音很輕很輕,僅比大天堂的主廚大天的聲音略大一點兒。切出來的絲均勻、晶瑩,刀工果然不凡。
見過張成龍的刀工,說閑話的人就少了,不過總有高手存在,看他賣弄刀功,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白路沒有賣弄,一個初選而已,不值當費那麼大勁,隨手拿起土豆,隨意放到菜板上,眼睛也不看,右手刀已經落下。整個動作連貫流暢,輕鬆灑意。
不過刻意控製速度,想和張成龍一起完工。
這時候,評委走過身邊,看他姿勢,看熟練程度,知道是老廚子,讓他停下,給張白條讓他過關。
白路剛把土豆切成片,任務已經完成。笑著離開比賽場地。心裏琢磨的是,大天怎麼沒來比賽?莫不是瞧不上這個廚王大賽?
不一會兒,張成龍拿著白條找他:“登記去。”
在登記的時候,服務人員說:“兩天後聽消息,學校門口貼紅榜,或者打電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