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梅猶豫一下:“你家好找不?”
隻這一句話,白路如見仙人一般,這是打算千裏尋夫啊。笑了下說道:“那地方好找,全國最大的沙漠,飛機、火車、公路都通,但是我住的地方不好找,沒有直升機,一般人進不去,這麼說吧,把一支特種部隊全副裝備撒進去,不依靠通訊設備,一個星期未必能找得到準確地方。”
“啊?這麼偏僻?你是咋活下來的?”
“咋活下來的?我是在和我爸無間斷的抗爭中,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想起黑暗的童年,白路很鬱悶,揀來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愛護,天跟天兒的折磨和折磨。
“真可憐。”王若梅隱隱發覺不對勁兒,好象說偏了,自己想要問什麼來著?
這時候,柳文青打來電話,說在東五環和東六環之間有個一千二百平米的廠房,廠主賣八千萬。
東五環和東六環之間是通縣,對於一般人來說,那是很遠很遠的,比如,白雨和童安全就住在遙遠的通縣,上下班得一個多小時。
白路鬱悶:“那家夥瘋了,一平米要七萬?”
柳文青問看不看?
“不看,比南五環那個還不靠譜。”借著打電話的機會,白路躲開王若梅,走進飯店。櫃台上放著一串鑰匙,是王某墩住處的鑰匙。
白路懶得去看,把鑰匙丟進錢盒。左右無事,去菜市場買菜,準備營業。
於是,包子鋪老板又得了一筆信息費,在得到白路開店的確切消息後,不到半個小時,五星大飯店門口馬上排出一串隊伍。
反觀對麵第一食堂,門口卻是寥寥無人。鄒小櫻站在門口往這麵看,他就是想不明白,對麵那個禿子愛幹不幹的,憑什麼這麼吸引顧客?
白路根本不知道這家夥的存在,先在廚房忙碌,然後掐著點兒去給沙沙送飯,回來營業。
剛剛忙完,邵成義打來電話,再一次感謝白路,順便邀請他晚上吃飯。那件案子已經出結果了,移交法院,等待審判。從受害人到警察,許多人都很高興。
白路拒絕道:“晚上有安排。”
“你還真忙。”又說兩句客套話,掛掉電話。
一下午的時間轉瞬即逝,白路帶著小丫去接沙沙放學,然後回家做飯,再然後掐著點兒去赴白雨的約。
因為不知道要不要喝酒,白路沒開車,打車到國貿。白雨選的飯館是一家魚鍋店,倆人約在國貿地鐵口見麵。
白路不在乎這一頓飯,他隻是不想讓白雨感覺到太悲傷,連要走了,都沒人送她,連要走了,吃個飯都沒人陪。
下車緊走幾步,看見地鐵口的白雨。小女子雙手抄兜靜靜站立,手裏終於沒有吉他盒子。
頭帶白色滑雪帽,上身是白色羽絨服,下身是紅色牛仔褲,顯得很白很好看。
她低頭無語,靜靜站立,好似塑像一般。許多人從她身邊經過,多是看了又看,白雨始終站著不動,好象沒有感覺。
白路走過來,站在她對麵。
白雨抬頭看,笑了一下:“來了。”然後再不多說一個字,帶著他往北走。
三環內側一棟高樓,樓下有練歌房,有牙科醫院,側麵是一家魚鍋。客人挺多,屋子裏熱氣騰騰。
因為是民居改的飯店,裏麵是一個又一個房間,倆人在最裏麵一間屋子坐下。
白雨說:“請不起你去高檔飯店,見諒。”
白路笑了笑:“你太客氣了。”
魚鍋,自然吃的是魚,選了條草魚,配幾個小菜,又要了幾瓶啤酒,倆人開吃。
白雨似乎不太願意說話,隻靜靜吃著,讓白路好一陣別扭,這飯吃的也太怪了。
好在白雨會喝酒,不時和白路碰杯,然後一口幹掉,隻一會兒時間,她自己就喝了四瓶啤酒。
白路不勸也不攔,你喝多少,我陪你喝多少,也不說話。在人聲鼎沸的飯店裏,他倆顯得特別怪異,好象另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和身周人群完全交融不到一處。
這頓飯吃的很有默契,倆人同時起筷,也幾乎同時停筷,喝的酒都是一樣多。到最後,連算帳的架勢都一樣,同時起身去櫃台。
白路笑笑:“我請。”
白雨沒有和他爭:“謝謝。”
一頓飯花了不到二百塊,出門時還不到七點鍾。
白路陪她走到地鐵站,白雨說:“再走一會兒好麼?”
白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以行動代替回答,跟著白雨往前走。
這條路絕對是全國最豪華的道路,也是最寬闊的道路,這條路是國家大道,道兩邊什麼都有,更有許多地下通道和過街天橋。
路過一個地下通道的時候,下麵傳來音樂聲。白雨停了一下,轉身下台階,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裏有歌手,和尋常見到的流浪歌手一樣,一把箱琴,或坐或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麵前攤開的吉他包是他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係,那裏有別人的同情、讚揚、或是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