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所做的,與你何幹?(1 / 3)

良守躺在床上,雙臂抱頭無聊地盯著房間的天花板。

在和世界交流後,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為什麼會動搖?

是的,澪的話是一個誘因,但是她也同樣提到了,是自己先有了動搖的原因,才會被她的言語所衝擊,在這個根源上,澪歸咎於自己的遊戲心態和對陰陽師殘酷生活的沒有認知。

可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越是仔細思考他越是不對澪保有厭惡。

從外人的角度出發,出現理解偏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自己表現出的行為確實可以用缺少擔當來形容。

但是隻有自己在認真反省後,他才明白自己所害怕的根本就不是澪所說的那些。

他不害怕和妖怪戰鬥,甚至不害怕陷阱與強敵。

他隻是,一隻在給自己上一個枷鎖,一個名為“我一定要做有意義的事情”,“我不能夠犯錯”的枷鎖。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做不錯就成了最簡單的結果。

自己已經做了不少任務,無數次地麻煩寺裏的老和尚。

可是,細細回憶,在無數次的任務中,從來沒有一個任務像村上家那次那樣讓自己費勁,可是,卻也從來沒有一個任務能夠讓自己有那次任務完成後的滿足。

他曾經以為自己隻是和澪較勁所以才會沒有選擇處理掉怨氣不管後續,可現在看來,和澪較勁,會不會反而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

他一直都用所謂“有意義”,“有價值”的借口去束縛自己。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良守陷入回憶。

“聖母!”

“白癡!”

“別人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管這麼多你以為你是誰?煞筆!”

良守迷迷糊糊地從夢裏驚醒。

在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從前的記憶。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冷眼旁觀才是上上之策。

良守忽然知道了自己的枷鎖所在。

將特例歸結於常態,將極端歸類為普遍,對他人苛責,認為別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對自己的要求。

我做不到,但你做到了就是在羞辱我。

所以自己開始退讓,開始退縮,讓自己變成“普通人”的一員。

可是,我就是想救人,我就是想幫助別人,為什麼不可以?

良守突然間覺得他其實就是這樣的人。

當他在岸上的時候,他糾結猶豫甚至憤怒的,真的是澪“莽撞”的行為?

不,她一點也不莽撞,她發送了線索,不論她究竟能不能打得過下麵的敵人,陰陽寮的援兵都會趕到,她的所作所為真的在破壞任務?

難道待在上麵就是好選擇?

下麵的女人可能會死,妖怪可能會在水中察覺自己的存在而逃走。

他們的任務可能會完成,但實際已經失敗。

良守突然無比羨慕澪。

他越發覺得對方活得自由。

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在乎外界的評論,或許別人認為她是個白癡,是個蠢貨,可是這有什麼關係?

她想救人,指責自己看不慣的東西,她的所做,和她的所想始終保持一致。

多少人高聲怒喊“不要用圓滑世俗的方式來限製我”,轉頭就用另一種“世俗”的方式希望與將別人和自己都變成“懦弱的普通人”。

所謂“圓滑世俗”的生活可遠遠不止諂媚奉承的話語,寄希望於別人都不要做出自己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將別人做到的一切都視為對自己的冒犯,才是真的磨平了棱角,真正早已在心靈上被束縛馴化的“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