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光這群蠻子!”
太師也先同樣拔出了自己的彎刀,他很清楚想要剿殺撤退的明軍,就必須擊潰眼前這支殿後部隊。
並且沉憶辰乃明朝馳援軍的主帥,拿下他就將複刻俘獲明朝皇帝的奇跡,從此明國北方再無可戰之兵!
奔騰的戰馬撼動著大地,殿後軍的重甲將士們雙手死死握住長槍,一排排的聳立在荒原之上,將用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扛住蒙古騎兵的衝鋒。
他們身後是明軍的強弓勁弩,以步弓跟強弩的射程優勢,來壓製住蒙古騎兵的馬弓,逼迫敵人無法使用最為擅長的騎射戰術,避免被無限製的“放風箏”消耗。
事實上中原農耕民族跟草原遊牧民族戰了上千年,對於騎兵進攻方式的破解之法,早就已經了然於心。
但是有應對辦法,並不代表著就能輕鬆應對,步兵對騎兵始終存在著天然劣勢。一旦防線出現漏洞,就會帶動整個軍陣的崩潰,茫茫荒原上沒有結陣的步兵,下場可想而知。
唯一的取勝之道,隻有兩個字,那便是紀律。
嚴密的陣型、精銳的武器、高昂的士氣、以及鐵一般的紀律,就是步兵麵對騎兵的立身之本!
千年來幾乎是明牌的戰法,太師也先怎會不知?
他派出去打頭陣的蒙古騎兵,不是常規的輕甲騎射部隊,而是之前在鷂兒嶺擊潰成國公部的具裝騎兵!
並且有了明英宗朱祁鎮這個運輸大隊長的支援,太師也先的具裝騎兵部隊,無論裝備質量還是人員數量,都得到了一次質的提升。
現在也先手中這支王牌重甲騎兵,比鷂兒嶺要更加的精銳跟強大,瓦刺的鐵騎要在正麵擊潰明軍防線!
陽光照射在戰甲上,折射出一種別樣的金屬美感,長槍陣的老兵們看到敵軍的具裝重甲,明白第一輪的衝擊力將會無比驚人。
於是紛紛打氣高呼道:“弟兄們握住手中長槍,這次勢必讓韃虜有來無回!”
“都給老子站穩了,別像沒吃飽飯一樣腿腳輕飄飄的!”
“沉提督這兩年來好吃好喝招待著,咱得拿出來點本事給他看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沉提督就在後麵看著,誰慫誰就是孫子!”
相比較士兵們的加油打氣,孟大這名戰場老兵卻穩如石佛,精確計算著蒙古具裝騎兵抵達軍陣的距離。
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一百五十步。
“強弓,放!”
隨著孟大的一聲令下,殿後軍陣營中的八鬥及其以上的強弓手開始鬆開了弓弦,漫天的箭雨朝著蒙古具裝騎兵飛射過去。可這種極限距離的拋射麵對重甲,除非特別倒黴射中了縫隙處,幾乎是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一百步,弩箭,放!”
先秦漢唐時期那種射程高達數百步的強弩,到了明朝中後期跟清朝,隨著火器的逐漸普及,慢慢的退出了曆史舞台。….哪怕明朝前中期以弓弩為主,也僅僅隻複原了宋朝的神臂弩,射程被壓縮到了百步左右,不過箭頭的穿透力卻達到了常規弓箭的兩倍以上。
強弓的拋射幾乎無法對具裝騎兵的重甲造成任何損傷,強弩的短距離直射,終於破開了蒙古騎兵重甲的薄弱處,衝鋒在最前排的士兵紛紛應聲倒地,然後被馬蹄給踐踏成為肉泥。
但百來步的距離,對於騎兵衝鋒而言,不過是十來秒的事情,強弓勁弩壓根就齊射不了幾輪,轉瞬間便衝到了明軍的跟前。
“迎敵!”
伴隨著孟大最後一聲號令,前排長槍手紛紛把槍尾插在了泥土之中,以四十五度角對準了衝刺前來的蒙古具裝騎兵。同時身後的弓弩手們,開始拔出了腰間的刀劍,準備跟衝進來的騎兵展開近身肉搏。
沉悶的撞擊聲在明軍陣地各處不斷響起,重裝戰馬奔馳帶來的衝擊力,甚至能把最前排的士兵給撞飛數米之高。
望著前方戰陣的殘酷景象,沉憶辰下意識緊緊握住了劍柄,這是大明最驍勇的戰士,這是漢家最血性的男兒,可這一戰過後無數人將長眠在荒原大地上,化為曆史的一抹塵埃!
長槍陣的血肉之軀,終究還是停滯了蒙古具裝騎兵的衝鋒,沒有了速度的加成,騎兵就不再是古代兵種的“戰爭之神”。
刀斧手趁機而上,直接斬斷蒙古戰馬的馬腿,騎在上麵的重甲騎兵順勢而倒。還沒等掙紮著站起身來,就有無數把利刃洞穿他們的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望著自己最為強悍的具裝騎兵,居然沒能洞穿明軍的陣型,太師也先臉上的神情,終於浮現出一抹凝重。
與此同時,之前鷂兒嶺退去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也先的身後。
“太師,沉憶辰沒你認為的那麼好對付。”
“你這是在稱讚對手嗎?”
也先沒有回頭,語氣中卻有些意外。
“稱讚?”
聽到這個詞語,黑衣人臉上出現一副自嘲冷笑。
“是我曾經小看了這個婢生子,才會淪落到今日的下場,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聽到這話,也先卻不以為然的說道:“本太師就算小看了他又如何,實力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
強者自然有強者的自信,太師也先用了十年時間一統蒙古,降伏女真,威壓朝鮮,縱橫漠北萬裏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