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葳蕤就翻開本子寫。
她寫自己小時候每天傍晚都喜歡躺在山坡上看天上的雲,風很大,雲在天上來去不定,變幻著各種形狀。有的像奔馬,有的想犛牛,有的像羊兒,有的則像是追著攆著咬著它們的驁犬。
而她則站起身來,用皮繩扣著一塊石子,狠狠投出去,口中喊著“喲喝喝喝!”
她想和狗子一道把牛羊趕回家去,因為這些大牲口買了錢後就可以給媽媽和自己換一件新衣裳。有了錢後,就能給爸爸的汽車加上油將一車車礦石拉出山去。
餘葳蕤寫,家鄉的夕陽真紅啊,特別是當它投射在山上,投射到爸爸的赤鐵礦上,整座大山都好象是融化了,鐵水在奔流。
爸爸的臉也被染紅了,他把自己抱在手上朝天上扔,然後接住,再扔上去。
整個紅色的世界都在旋轉,在沸騰。
她又高興又害怕又激動,尖聲發出大笑。
而母親則在後麵驚恐大叫:“金華,金華,你在幹什麼,你想摔死微微嗎,快放下來!”
父親哈哈大笑:“死不了死不了,我餘金華的女兒就是一頭老鷹。”
是的,大地是一隻翅膀,天空是另外一隻翅膀,餘葳蕤感覺自己真的是在飛翔。
“晚霞多美啊,城市裏的夕陽和家鄉的夕陽都美,我愛這個美麗的傍晚。”餘葳蕤最後寫道。
等下完這篇作文,餘葳蕤感覺手指發燙,渾身都在出汗。
夜已經很深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三十。窗外樹影婆娑,清風送來不知道是什麼鳥兒的叫聲,高一聲低一聲。
餘葳蕤實在太興奮,怎麼也睡不著,喝了熱牛奶也不抵事。沒辦法,隻得又刷了兩道數學題。
上午,餘葳蕤依照周山水說的辦法把所學英語單詞和句型用美工筆寫在本子上,拿手機拍照。時不時掏出來,看上一眼,口中念念有辭“書,book”“路上,on the ; said.。”“give me a glass of ; please.,請給我一杯水。”
隻要背下來就好,死記硬背最簡單了,不用像做數學題那麼難。
但她畢竟是個小姑娘,愛玩是天性。背上幾個單詞,便煩了,想去聽音樂,想去騎摩托。就在這個時候,周叔叔的聲音浮現在腦海中“你努力起來的樣子真的很酷。”
對啊,騎車、玩遊戲、看電影、穿好看衣服,別的同學都會,但能說好外語,能做數學題,能寫一篇好作文的又有幾個?
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不能不酷。人就是要,特立獨行,嘩眾取寵。
為了酷,我什麼都肯做。
下午,等周山水過來的時候,餘葳蕤把自己的作文交過去。
旁邊的宮小麗探頭看了一眼,叫道:“微微,你寫的什麼狗爬搔字?”
周山水說孩子小時侯沒臨過帖,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讓我看看這篇作文。
周老師一看文章,餘葳蕤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叔叔,我寫得實在太多太亂了。昨天晚上,我沒控製住,一寫起來就停不住。”
高中大作文要求是八百字,她竟寫了一千五百多字,滿滿六大頁。中心思想,主題,立意,結構什麼的,一概都談不上。有點離題萬裏,不知所雲的味道,這樣的文章進了考場,估計也拿不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