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嫿走進試衣間時,霍北堯已經把西裝換好了。
南嫿一言不發,走到他身後,纖長手指在他後背輕撣,撣平後背的衣角,又繞到前麵,輕輕替他拽平衣襟,緊接著彎下腰把褲角理平。
從容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腰,退後兩步,視線在他身上打量著,看西裝和他本人氣質、身材哪裏有不合之處,以便做出適當的修改。
還是藝術者的強迫症作祟,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她最厭惡最憎恨的,可是她不容許自己的作品有一點點瑕疵。
好在,她以前曾給他做過無數件衣服,西裝也做過不下五套,加之這男人外形和三年前相比,並沒有太大變化,唯一變化就是成熟了一些,氣質越發深沉,不,是陰沉。
所以樣衣穿在他身上熨貼合身,挑不出什麼突兀的地方來。
等南嫿用專業眼光檢查完後,對霍北堯:“霍先生,還有哪裏不滿意的,可以提出來修改。”
霍北堯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一遍,“西裝型還可以,顏色可以再深一些,用藏藍吧,比深藍色深一個度。”
南嫿微微眯起眼睛,盯著西裝和他的臉上下看了幾遍,思索一分鍾,點點頭,“的確,用藏藍色更沉穩一些。”
見她一本正經,公事公辦,霍北堯也紳士起來,語氣優雅疏離地問:“領帶呢,配什麼顏色?”
“婚禮麼,建議采用紅色,或者和西裝同色係格紋斑點都可以。”
“黑色幾何條紋呢?”霍北堯抬手指了指掛在衣架上的領帶,“那種可以嗎?”
“試試,看效果。”南嫿走過去,從衣架上拿下領帶,套到他的脖子上,熟練地打了個結。
霍北堯盯著她打結的手,瞳孔一顫,心髒漏跳了半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會打這種結?”
南嫿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給他打的是“亞伯特王子”結。
這種結,不是常見係法,她以前經常給他係這種,習慣了,剛才沒注意,順手就係上了。
見他神情這麼激動,一定是想到了過去的她吧,不知他的良心會痛嗎?
肯定不會吧,他哪有良心啊。
南嫿極輕地笑了笑,笑容下麵是一抹淡淡的自嘲,微抬眼睫看著他,“這有什麼稀奇的,我會九種係法,要不要給霍先生一一演示一遍?”
霍北堯俊美麵容閃過一抹極淡的失望,“算了。”
明知道她不是南嫿,可他卻情不自禁地想見她。今下午的行程早在半個月前就排滿了,可是接到電話,他還是推了一個行程趕了過來。
總覺得她身上有很多南嫿的影子,比如一些不經意的動作,以及偶爾露出的細微表情。
她剛才專注看他的眼神,給他打領帶的手勢,都像極了南嫿。
可她終究不是南嫿。
一種濃濃的掃興油然而生,霍北堯抬手朝她擺了擺手,手勢幹脆果斷,“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南嫿意外極了,這麼快就讓她走了?
這男人今是吃錯藥了嗎?
好不容易逮著個可以報複她的機會,原以為他得不停地挑三揀四,從雞蛋裏挑骨頭。她早就想好了一百種對策,牙齒都磨得鋥光發亮,就等著這一戰呢,可是仗還沒開始打,他就讓她出去。
南嫿忽然想到林胭胭,一定是因為她在,所以這男人夾起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