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時候,顧紀淵就已經開始經常晚歸,甚至有時候一周都不見人影。
爺爺那段時間在海島度假,偌大的別墅裏就隻剩下她和媽媽。
媽媽就帶著她在花房裏,溫柔又細致地給她講各種花草的知識。
那段時光,是她記憶裏不多的溫暖平和的時光。
指腹輕輕撫摸著畫裏的各類花草,她滿是懷念地一一打開剩下幾幅畫。
畫裏無一例外全都是她。
背景依舊是那個漂亮到有些夢幻的玻璃花房,畫裏的女孩一點點抽條長大,不變的是她臉上燦爛的笑容。
幾幅畫筆觸溫柔細膩,隻是看畫都能感受到繪畫之人的濃烈愛意。
最後一副畫和其他幾幅全然不同,畫裏多了個瘦高的男孩,站在女孩的身後,正悄悄伸手想把手裏的紅梅插到女孩頭發上。
顧滿一眼便認出畫裏那個瘦高的男孩是紀時宴。
將畫放在床上,她趴在床沿,指腹摩挲著畫裏的絢爛的煙花,塵封的回憶漸漸清晰。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媽媽陪她過的最後一個春節。
當時顧紀淵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回家,她也並不知道顧紀淵早就在外麵有了家,心根本不在媽媽和自己身上。
真的相信顧紀淵是真的忙,傻乎乎地掰著手指算日子,恨不能第二就是春節。
以前不管顧紀淵多忙,隻要是過年,就一定會陪著她和媽媽過春節。
然而,那一年,顧紀淵第一次破荒地沒有回來。
大年三十的時候,她固執地搬了凳子坐在大門口望眼欲穿地盯著大路,期盼會看到那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媽媽中間勸了她幾次,她都不肯回去,一直到夜幕低沉,她耷拉著臉,失落地任由管家把椅子搬回房間。
那時候,媽媽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所以才會強打起精神,想盡辦法地哄她開心。
媽媽吩咐管家依舊把家裏裝扮地十分有過年的氣氛,又拉著她教她包餃子,甚至還叫了紀時宴來家裏玩。
空蕩蕩的別墅裏竟也熱熱鬧鬧的,不那麼冷清孤寂。
吃過年夜飯,媽媽神秘地帶著她和紀時宴到花園裏,是有驚喜給她。
一直到夜空裏綻放一朵一朵美到驚人的煙花,她才知道,媽媽早在之前就已經花錢辦理了煙花燃放許可證,隻為了能讓她開心。
那一個年,雖然顧紀淵沒有回來,雖然別墅裏依舊隻有她和媽媽,但卻是她過的最快樂的一個春節。
那之後,媽媽去世,顧紀淵接了楚梅和顧韻詩回來,顧家的別墅終於熱鬧起來,她渴求盼望的煙火氣和歡喜的熱鬧卻都與她無關了。
傅文曜回到家,四處不見嬌妻的人影,推開臥室門,就看到鋪了一床的畫。
嬌妻趴在床沿,指腹摩挲著一副畫,精致的臉上寫滿了懷念。
他關上門,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彎腰正要將嬌妻抱起來,餘光瞥到畫的內容,鳳眸微眯,在嬌妻身後坐下來,淡淡開口。
“在看什麼?”
低沉暗啞的聲音幾乎擦著耳側,顧滿驚了一跳,猛然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傅文曜。